中毒而亡的步月,大概明天就会被火化吧,也就是说,我再也看不到它了。疲惫的闭上眼睛轻抚着它光滑的马身,脑袋里一片空白。
啪啪的几声轻响,是脚踩上干稻草的声音。
声音走到我和步月的前面就静了下来,是凤仪还是若衡回来了?我抬起头来看着。
他高高的站在对面,和我近在咫尺,挡住了照进来的月光。
黑衣,腰际的白玉带钩。
是他,宁铮。
“你我素不相识,来这里做什么?”说完了话,我又抱着膝盖靠在步月身上,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就当我以为他或者沉默到天荒地老,或者转身离开的时候,旁边又多了一个带着温度的身体。
他竟也学我的样子坐了下来,紧挨着我。
我诧异的看着他的侧脸,月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下留下暗暗的投影。
“你是来说对不起的?”我问。
他扭过头来注视着我,眼睛又是那样的闪亮,“为什么说对不起,我只是来看看你。”
我咬了咬嘴唇:“如此说来我还要谢你,你杀了步月,所以我们萧家免了一场灾难。”
“不必说气话,我知道你懂的。换作是你是我,也会亲手杀了步月。”月光下,他竟然看着我微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坐正了身子问。
“小姑娘,不必知道那么多。”他懒洋洋的回答,顺手扯了根稻草在嘴里咬着。
我啼笑皆非,却无可奈何。
失去步月的痛一股脑的涌在前胸,窝心的痛,却无处发泄,看着他一脸的无所谓,我一字一字的慢慢说着:“我是萧云衣,今年十岁。”
他不语,只是正视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和凤仪姐姐的生辰只差一天,五岁那年,娘便让我们两个自己挑选礼物。凤仪选了一对她很喜欢的绿玉耳环,我却不知道选什么好。刚巧府里的马生驹,我便吵着去看,那马难产,痛了好久,流了很多的血,最后才生下了步月。娘便说,看吧,当年生你的时候也是这么痛,今后你再调皮便想想娘受的苦吧。我点头答应了,跟娘要了步月做礼物。不久之后,娘便染了风寒去世了。步月是她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也是我从小的伙伴之一。”
他依旧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也跟着我难过或者内疚。你说的对,如果是我,可能会亲手杀了步月。可杀死步月并不是唯一的办法。你在赴宴之前有时间来杀步月,说明你已经知道有人会对付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森林,又为什么会随身准备着解药,难道都是巧合吗?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爹是太傅,一向只是专心做他的学问,我们萧府利来就远离任何争执,可今日无缘无故被东阳候将了一军。也许你只当我是个无知孩童逗弄着玩罢了,可我把你当作是溺水时会跳下来救我的伙伴。所以,我很遗憾你来杀步月之前应该先想一想,或和我商量,也许步月根本是不用死的,不是吗?”
我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话,便站起身来,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厩外走出去。
虽是盛夏,可围场一直是避暑之地,夜风清凉的拂过令人格外舒服。
“说来也怪,你遇到我的时候明明乌云满天,可这雨竟是没下得成,到了这会儿竟是平静了。”我叹了口气,转回头,朝宁铮笑着说。
却不知宁铮何时已站在了我的身后,我这一转竟是几乎碰到了他的胸口了。
“你看!”宁铮扶住我的肩膀,扬着头,抬手指向天空。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天上明晃晃挂着半个月亮,月亮的四周围绕着由红到紫的淡淡的光环。
“那是月晕。”宁铮低声说着,就在我耳旁,“月晕午时风,看来明天又是个有风的天气。”
“你懂得星象吗?”我看着他。
“你运气真好,看那个,月亮旁边四颗最亮的星,还有西南方的星群,那是轩辕十四星。”宁铮的脸上少有的放松和微笑感染了我。
“轩辕十四星?不是只有春季才会出现吗?”我好奇的问。
“所以说你运气好,这么好的星象都被你看到了。”宁铮低下头来认真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应该叫凤仪来看,她的运气更好。想必你也知道她出生的时候星象更奇特的事情吧。”
宁铮愣了下,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仔细的看着我,却说:“好在你不是凤仪。”
“嗯?”我纳闷的抬起头来问。
“你说的对,也许杀步月之前应该先来和你商量。可最安全的办法却是杀了它。如果你舍不得就会永留后患,所以,好在你不是凤仪。”
我明白他的意思,凤仪是天命后,凤仪是要入宫的,也许我最大的幸运便是成为了云衣吧。
“喏,这个,送你的。”宁铮从怀中掏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