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卜贡子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处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显得颇为欣慰,他不由暗觉奇怪。
过了片刻,牧野栖听到外面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方有些明白。少顷,一个淳厚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屋外窗下响起:“弟子衣四方恭请师父老人家安好!”
不知为何,这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显得甚为激动。卜贡子嘴角处的笑意更甚,却未开口,静了片刻,方缓缓地道:“好小子,你竟敢擅自闯入‘若愚轩’百丈之内?”话语间似乎大有责备之意,但他脸上的微微笑意却让他的真情暴露无遗。
外面的衣四方惶然道:“是,是,师父你果然在此!弟子怎敢擅自闯入?全是因为已得主公恩准,弟子才能来见师父。”
卜贡子道:“主人心情甚佳,方便宜了你这小子,换了平时,连黑白二总领也极少有机会靠近若愚轩!”顿了一顿,又道:“你进来吧,与你同来的又是谁?”
牧野栖心中暗道:“原来门外有两个人!却不知瞎爷爷是如何得知的?”
思忖间,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门口处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年不及四旬,脸膛紫红,轩眉如剑,格外浓密。
牧野栖赶紧翻身坐起,心中暗自嘀咕:“为何只见一人?”
那汉子一见卜贡子,脸上立时有了惊喜之色,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话未开口,脸却已更显紫红!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嘶哑地道:“师父,你一去十年,又无人能知师父行踪,弟子还道……还道…”
他这么一跪,牧野栖立见在衣四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一对冲天小辫,正将自己的一只手指放在口中吮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飞快地转动,一会儿落在卜贡子身上,一会儿又落在牧野栖身上。原来与衣四方同来的竟是一个小女孩!
卜贡子脸上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接过衣四方的话语,道:“你还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对吗?”
牧野栖初时还以为卜贡子真的恼怒了,但细加留意,立即发现卜贡子的脸上虽然再无笑意,但他的眼神中却仍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衣四方忙道:“弟子不敢!”
卜贡子语气平淡地道:“为师不在身边,你岂非清闲自在多了?我传给你的刀法多半也忘了吧?”
衣四方不安地道:“这十年来弟子从不敢懈怠,只是弟子天资钝愚,恐怕有负师父厚望!”
卜贡子道:“你也不必大过自谦,方才我听你的脚步声,快而不乱,就知你的内力已增进不少,况且你有资格面见主人,说明这些年来武功定然精进不少,你起来吧。”
衣四方依言起身,牵过身后的小女孩,道:“这是婧儿。婧儿,还不拜见太师父?”
那小女孩倒也乖巧,双膝一曲,便要跪下,卜贡子当即双手微扬,一道柔和的劲道飘然而出,正好将小女孩的身子托住,口中喝斥衣四方道:“这是你收的徒弟吗?不好好教她武功,却让她磕拜,拜得全没了骨气!”
婧儿忽然开口道:“婧儿从不胡乱跪拜的,婧儿只拜爹爹与主公老爷爷。”言罢,她噘着嘴,似乎对卜贡子的话甚为不满。
卜贡子一怔,随之哈哈一笑,颇有些惊讶地道:“四方,原来你竟成家了。”
高大雄魁的衣四方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他磕磕巴巴地道:“弟子不曾成家,婧儿她……她……是弟子的义女……”
卜贡子恍然而悟,点了点头,道:“这孩子倒也机灵。”
言罢,他下了床,整整衣衫,这才对衣四方道:“四方,这是主人新收的弟子,将来照应少主人的重担,多半会落在你的身上了。”
衣四方一惊,飞快地看了牧野栖一眼,迅速垂首,恭声道:“白道端木总领麾下高字堂天级弟子统领衣四方参见少主人!”
牧野栖赶紧起身还礼,急声道:“晚辈怎敢担此大礼?”
对衣四方的一长串头衔,他一时也未能弄明白。正当此时,忽听得天儒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贡子,黑白二总领及八大堂主皆在若愚轩,你将小栖领来吧。”
牧野栖神情一肃,低声道:“师父也来了。”就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