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您是一个诚实的人,贝兹莫。”
“谢谢您。”
“不要谢,说真的,我要为您宣传。”
“谢谢,谢谢,大人。不过我现在相信您是有道理的,您知道我为什么痛苦吗?”
“不知道。”
“好吧!我是替规定出三个利弗尔的小市民和执达吏难过,这些人既不能常常看到莱茵河的鲤鱼,也不能常常看到拉芒什海峡的鲟鱼。”
“噢!这些五个利弗尔的人有时候就不能剩下一点来吗?”
“哦!大人,不要以为我吝啬到这般地步,我尽量使这些小市民或执达吏感到满意。我有时给他们一只红山鹑的翅膀,一块麅子的里脊肉,一片夹块菰的馅饼,一些他们见所未见和闻所未闻的食品。总之,都是那些二十四个利弗尔的人剩下来的东西。他们又吃又喝,吃到餐后点心的时候,他们就叫道:‘国王万岁!’并为巴士底狱祝福。每个礼拜天,我给他们两瓶上好的香槟酒—它花掉我五个苏,让他们喝得半醉。哎呀!这些人祝福我,这些人当他们离开的时候留恋监狱。您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吗?”
“实在不明白。”
“是这样的!我指的是……您明白这对于我这个监狱是一种荣誉吗?是这样的!我指的是某些释放后的犯人,几乎立刻又使自己犯罪,重新入狱。这样做要不是为了品尝我这儿的美味又是为了什么呢?啊!这可是一点不假的!”
阿拉密斯带着怀疑的神色微笑了一下。
“您笑了?”
“是的。”
“我跟您讲,我们有一些在两年内到这儿来登记了三次的名字。”
“我一定要看到才能相信。”
“哦!我能够把这些名字指给您看,尽管犯人登记名册是禁止给外人看的。”
“我相信这点。”
“但是您,大人,假如您坚持要亲眼看到这件事……”
“我承认我将会非常高兴。”
“那么,好吧!”
贝兹莫走到一个大柜子前面,从里面抽出一本很大的登记簿。
阿拉密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
贝兹莫回过来,把登记簿放到桌上,翻了一会儿,在字母“M”处停了下来。
“瞧,”他说,“这是一个例子,您好好地看一下吧。”
“怎么回事?”
“‘马蒂尼埃,一六五九年一月。马蒂尼埃,一六六O年六月。马蒂尼埃,一六六一年三月,抨击文章,攻击马萨林的言论,等等。’您知道这仅仅是个借口,人们不会因为一些攻击马萨林的文章被关进巴士底狱的。这个家伙是自首的,为了想让人再把他关进巴士底狱。而这是为了什么目的,先生?就是为了重新来吃我的三个利弗尔的伙食。”
“三个利弗尔!这个不幸的人!”
“是的,大人,诗人属于最末一个等级,跟小市民和执达吏吃一样的伙食。不过,我跟您讲,我恰恰给这些人一些他们意想不到的礼物。”
阿拉密斯无意识地翻着登记簿的张页,继续念着,看上去对他念的名字漠不关心。
“一六六一年,您看,”贝兹莫说,“八十个人入狱,一六五九年八十个。”
“哦!塞尔东,”阿拉密斯说,“我觉得我知道这个名字,这是不是您曾经对我谈到过的一个年轻人?”
“对,对,一个可怜的大学生,他做了……您管这叫什么—相连接的两句拉丁文的诗?”
“二行诗。”
“对,就是这个。”
“真不幸!为了一首二行诗。”
“哟,看您说的!您明白他做这个是反对耶稣会士的吗,这首二行诗?”
“不管怎样,我看惩罚过于严厉了。”
“不耍怜悯他,去年您曾经显得对他感到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