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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第1页)

“泽宝,这水真大,像喷一样。”杜海平用手电照着尚未被告复的洞顶,身子斜斜地对李泽宝说。“玉希莫勒盖常年冰雪不化,有水流该是正常现象,只是没有料到水有如此之大,大自然这个东西太奇妙了。在这里,没想到、没料到、没感到、没碰到的事情是层出不穷,要做人、做事还真的难喽。”“泽宝,团里都没你们八连的干部战士有文化、有思想,你们八连带部队有什么窍门儿吧。你刚才‘几个到’,细想有点儿味道。”“咱们走吧,情况已经清楚了,咱们拿出支撑方案,下午王副团长他们来了,定了,立即实施。连长,你在前面拿着手电,我借着光更好走些。”“没关系吧!停了施工,洞里的灯都比原先亮了,没手电光,也能看得很清楚。”“连长,等等我吧。”

就在杜海平打算从泥浆中拔出穿着水鞋的脚到李泽宝那儿去的一瞬,洞顶突然塌了。“泽宝,泽宝。”隧道突然一片黑暗,手电光柱中,杜海平眼前满是横七竖八的木头和往外涌动的泥石。杜海平神经高度紧张,他浑身用劲儿喊着李泽宝,在塌陷的洞中,哪儿有李泽宝的影子。“立即抢救李泽宝。”“塌方了!”袁圆源是第一个跑到塌方面儿的,在他的身后,一连的战士像潮水般涌来。“袁圆源,你赶紧到洞口给团里薛副团长或王副团长电话,报告隧道塌方情况。告诉机械连配属人员,赶紧恢复供电。”这时,陆续赶到洞里面的人已经有五十多名,十几个手电筒把隧道塌方的地儿照得亮亮的。

洞口的水往外一个劲儿地淌,这些水淌过木头,淌过隧道地面,随着泥沙,往洞北口流去,一连兵的心像是被这冰冷的水刷着,不安得很。“李泽宝,你在哪里?”杜海平和十几个兵已深入到塌方最前端,他们在部分尚未坍塌的用于支撑的杂乱的支撑木与支撑木之间寻找李泽宝。明陶石在隧道洞口被袁圆源截住:“王副团长让你接电话。”“塌方情况怎么样?一定要稳定好部队,我即刻赶来。”“只知道李泽宝在洞里下落不明,我也是刚到洞口。”“我和薛副团长立即就到。”王建平把话筒往机子上重重一挂,上车就往北洞口跑。

杜海平和明陶石还有许多的兵在洞内,喊着李泽宝。那种喊声传出去又随洞壁折回来,揪着一连兵们的心。机械连已接通了电灯。透过电灯光,塌方的场面已完全暴露在人们面前。原先高高的尚未被复的掘进面儿已被堵死,从洞里往外簇拥的石头和沙砾已把支撑的木头,推倒一排又一排,一股一股的水从顶面儿和塌方形成的斜面肆无忌惮地往外流着。“大家安静,大家安静。”明陶石把双手举起来又放下,做着静的手势。洞口静了下来,只有水流淌的声音。明陶石把头贴在一根斜着的柱子上,用心听。杜海平说:“塌方前,李泽宝就在这个地方附近。”“连长,我在这里。”在两根柱子形成一个极小的三角的柱与柱之间突然传来李泽宝的声音。塌方现场几乎是炸了起来。“李副连长还活着!”“李泽宝还活着!”

王建平和薛文赶到塌方现场。杜海平还在向洞内喊:“李泽宝,别急啊,我们正在救你,王副团长和薛副团长到了。”李泽宝没有回话,刚才听到李泽宝声音的地方,是整个塌方地段儿往外流水最多的。薛文建议:“再用立木支撑,尔后切断斜柱成歪梁,寻找通道或夹缝救出李泽宝,毕竟只有这么大个面儿,李泽宝极有可能被卡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就按薛副团长的意见办吧。”杜海平望了一眼王建平。立即组织施救。杜海平把部队分成若干小组,每组有专人负责,把抢救李泽宝的行动安排得如同机械工作的原理一般,避免了现场的混乱无序。“应该将情况报团长吧!”薛文征求王建平意见,左三星在那拉堤团部机关。“我的意见是不报李泽宝被困洞内的事。”“是这样的。不报李泽宝被困事,并非瞒报。168团经不起折腾。”“我理解你的意思。”“我是怕真正出事了,承担不起责任。”

电话铃声爆响。“我是王建平。”“我是左三星。”“一连隧道掘进二十分钟前发生塌方,我们正在了解情况,详情再报。”王建平把电话挂了。薛文望着他,像个陌生人。王建平想,说那么多情况有什么用呢?杜海平跑过来,再次通报在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中听到李泽宝的声音。王建平再告情况:“团长,一连塌方情况比较严重,暂无人员伤亡。不过,副连长李泽宝被困夹缝之中,已数次与其通话,正组织营救。”“要把现场情况想透。玉希莫勒盖隧道再不能有人牺牲。”“明白。”“团长一会儿就来吧。”薛文这时从困住李泽宝的地儿走过来。

抢救现场有块儿巨石顶着几根圆柱,李泽宝的声音从巨石与圆柱之间的不足二十公分的间隙中传来。“是石头救了李泽宝,但是,这道夹缝能支持到何时,是未知数。”杜海平领悟到了王建平的话。但他没急。他了解参加抢险的兵,也更了解兵们对李泽宝的感情。“接团长。团长,已经打通与李泽宝的联系通道,目前正实施有效抢救。”“李泽宝的状况如何?”“似乎没受伤,不过,他刚才在洞内喊,他很冷。”“我现在出发到玉希莫勒盖。隧道抢险,人员安全是第一位的。”说着把电话挂了。

王建平来到那块儿大石头前,袁圆源说:“副团长,这石头上有条隐形缝。”“给我拿电筒来。你们判断是对的,石头上的确有缝。”大锤、钢钎递了进来。“李泽宝,我是王建平。你尽量往南靠,我们开始破石。”没有回答,王建平心里有些急。又有两根圆木运了进来。圆木沉得似石头。“副团长,你过后边儿去吧,站在这儿碍事儿。”袁圆源把王建平往后扯。他顾不上礼节了。李泽宝在洞内没声音,说明情况危急。那块儿石头终于被敲掉了一大块儿。杜海平挤在窄小的石头缝里,借着手电光寻找李泽宝。“泽宝!”杜海平的手电照在了三根斜柱夹着的李泽宝的身上。只见李泽宝把身子缩在大柱之间,头挨着柱底,企图往外爬。

“泽宝,把头抬起来,水快淹你脖子了。”“让我爬进去。”袁圆源通过石缝,往里钻。原来,李泽宝侧着身子,一只手在地下,一只手在上面,动不了。“副连长,你配合我,把衣服脱了。缝小,你必须把衣服脱了。”袁圆源抱住李泽宝的头,去解李泽宝的上衣纽扣裤带。从石缝里又递进来一把锹。袁圆源用锹把李泽宝身下的砂泥往外掏,李泽宝可以往下移一点儿了。“先把棉衣脱了。”李泽宝的手臂硬硬的,脱衣很难。“你忍住,一定忍住。”袁圆源对李泽宝说。“李副连长,我拖你。”“哎——”李泽宝痛苦地叫了。这是袁圆源进到李泽宝旁边李泽宝发出的第一次声音。袁圆源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在只能容纳他和李泽宝的空间里,硬是把李泽宝顶了出来。李泽宝光着的屁股上被石缝噌了一大块儿血印。

隧道口外的天是阴阴的,拉着李泽宝的救护车刚出发,便道上便发生了雪崩。只听见如雷的沉闷响声从玉希莫勒盖冰达坂北坡顶塌下来,接着有一股雪浪飞得老高,纷纷扬扬地四处飞溅。“这个季节雪崩,稀罕。”“幸亏便道上无人无车。”救护车回到一连驻地。李泽宝四肢都不能动,卫生员正对他进行温敷。“谢谢救我。”“大难不死,有福啊。”“没事了,主要是吓的。”

一连晚上点名,薛副团长、王副团长都直直地站在队伍的后面。明陶石一改点名只由军事主官杜海平进行的规矩,站在队伍的面前,高声说:“我提议,为李泽宝副连长从隧道口凯旋归来唱一首歌。”“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起!”听到歌声,李泽宝从床上走下来,披着皮大衣,卫生队的卫生员要扶住他,他摇了摇不太灵活的手,示意自己走。腿木木的,脚也是僵硬的,才走了几步,身上就出了一身汗。

点名还在进行。李泽宝出现在队伍面前。“报告!”李泽宝双足靠拢,把右手掌举到了下眼皮下,杜海平还没下达入列的口令,突然队伍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李泽宝躺在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他的浑身像散了架,搁在床板上哪一件也指挥不了。不是没受伤吗?怎么是这样,他想起了昨天的塌方。真突然啊。眼睛还没闭,就被夹在立柱之间了。难道是梦吗?既然不是梦,怎么就被立柱夹住了呢?他又回忆,哦,是想跑来着,只是上身往前冲了。就是这一冲,救了自己的命,他体会到了生与死只在一瞬的涵义。他被夹在立柱之间,四肢有知觉,可是不能动,被绑着似的。他就拼命挣扎,还是动不了。洞口黝黑,响声连片。他知道塌方断电了,响声是洞顶的石头在蠕动。他就喊:“连长,我在这儿。”怎么喊,也没有回音。洞里的水一开始就很大,有一股水从开始就淋他的头,把他淋得快支持住了,后来这水又没了,他就感到了那种收缩的冷,冷得头皮麻,他就告诉自己,他能出去。杜连长、明指导员还有团里领导会教他,他还想到肖平,等探亲时,一定去湖南看肖平,就为了去看肖平,他也要坚持到战友来救自己之时。他就这么挺着,像是过得很快,后来,发现手和腿的关节不能动了,他才意识到了可能的危险。真是停了好;同八连那次一样,如果不停工,就惨了。他就想从两个连队都停工这件事儿上,他又想到了人。其实,人与人之间,聪明不聪明,不是绝对的,生活中的太多事情有人一听就明白了,有人当时不明白,过两天也能想明白。因此,做人尤其是当兵的,还是要像肖平那样,总怕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同事,甚至对不起自己。虽然自己一生追求优秀,但真正不优秀时,心里也想到优秀给人的激励,就一直追求优秀。就这么想了一大堆,直到袁圆源来抱他的头,李泽宝才感到他在夹缝中,哪儿也动不了。

李泽宝特别想翻一个身,又翻不了。“你昨天说了一晚的梦话,一会儿大叫,一会又喊冲,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哩。”“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都说什么了。”“说得多了,不知从哪儿说起好。”“没有骂人吧。我们隧道部队的干部,脾气特大,骂人也是正常的啊。卫生员,168团隧道部队就这六、七百人三个连队,不像你说的没教养吧。”“李副连长,你不能这样理解我的话。我对我们隧道部队的表现是赞赏的,有这样的连队,今后没有干不了的事儿。”“这还差不多。”

隧道上的雪还是没有推通。薛文和王建平被困在了一连。“你怎么就想到报告塌方的事儿由你一人干呢?”晚上熄灯后,薛文在黑暗中问王建平。“很简单,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也希望团里从上到下都这样做。”“反映问题迅速,实际表现的是一个人的工作作风和水准。作为一级领导,无论职位大小、责任大小都要遵循不给组织增加负担,不给领导带来麻烦的原则。可是,原则归原则,一旦有突然事情发生,你也要调动你的智慧全力面对。有时候智慧是一种感觉。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感觉到了就不是智慧了,更多的时候,我们往往想到了,也判断到了,可是就不敢相信自己,其实,这还是能力问题。”

“怎么不讲了呢?你讲的还真有些见解。”“我没有带过兵,是做技术的,在领导洞察力方面应该向你王副团长学习。”“老薛,你是老同志了。我哪儿能同你比。我谈的东西,不过是对部队问题的一些反思。咱们从小住部队,部队的人员绝大部分最好的青春年华也在部队度过,所以,即使到了七十、八十岁,即使到地方了,成长的痕迹磨灭不了。我们习惯于集体决定,听领导的,一级管一级,一级执行一级的决定。可是像我们这些撒在天山的部队。有很多的问题,没有处理的经验或教训参考,就给所有的干部战士提出了挑战,即如何在特殊环境和困难中完成既定的工作任务。这该是多么大的问题,可是,部队承担的任务,还在部队未到达时就定了,更因为遇到的问题或困难,具有其地域性与难度系数的不可估性,就使我们成天忙于应付,忙于组织指挥,有时候,当副团长,干了排长连长的事,下面有意见,自己不清闲。比如,有些施工单位,有没有事不是请示,就是报告,有时半夜,没多大的事也打电话报来了,搞得领导成了惊弓之鸟,一点脾气也没有。”“你讲的这些,左团长点过,但近来似乎又有所抬头,咱们隧道施工的几个连队不能含糊,还是抓干部、抓主线。”

“老薛,我不是说团长的坏话。说实在的,团长的水平、人品,早就是师长的料儿,可到如今,老头儿还是个团长,还是同我们在一起东跑西颠儿,如果没有一股为了团队建设的劲儿,如果不是在心底里真正的责任感,恐怕很难像他那样。比如,一年四季老头子都是一身戎装,都是天天早起,都是天天处理完当天的公文,重要的事不要分阶段亲自过问或安排一定的方式或形式检查、督促等,这些东西,即使年轻人,恐怕也难做到。其实,像一连塌方的事,如果不是李泽宝被塌在洞里,我不准备那么快就要报团长或政委的。两个副团长处理不了一个塌方,不是我们水平不行,就是组织错把我们放在了这个岗位,你说是不是,老薛。”薛文被王建平说得睡不着了,他想了很多:王建平当副团长时,有很多人议论他只有连长的水平,但从一段工作来看,王建平还真有作为年轻的副团长的特点。这次处理隧道塌方,临危不惧、果断指挥,有左团长的影子,下步168团团长接班人,恐怕还真是他的,不过,让这个三十多岁的人做团长,168团又是什么样子呢?我薛文还有池辉又是什么样子呢?

天刚刚亮时,董宁终于把隧道上雪崩下来的冰和雪推出了一长长的冰沟。李泽宝坚持没到卫生队住院,他不想到卫生队去,去卫生队又做什么呢?但他浑身上下还是一节一节疼。李泽宝的身上,有三十多处淤紫,尤其是屁股被蹭的地方,结了厚厚的痂,分外难受。李望清和谭兵南口来到了北口。他们是专门儿来看李泽宝的。“副连长,李副连长!”李望清看到李泽宝,还是比较激动。谭兵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看着李泽宝和李望清亲热。“谭兵,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屁股上打了个疤子,他娘的,窝囊得很。”“没事儿吧,过几天应该会好。这是我和望清在巩乃斯河给你弄的三条鱼。”“我让通信员把鱼送到炊事班炖了,你们中午就在连队吃饭。”

“八连怎么样?听说最近掘进速度很快。”“看跟谁比吧。算是比较理想吧。”“谭兵怎么还是这么黑呢?”“副连长,男人,黑不黑无所谓。况且,玉希莫勒盖制造黑人,因而,我认黑也服黑。”“望清,你把水给我端过来,对,就是这个玻璃杯子的。哦,还忘了问你俩,怎么在这个季节从巩乃斯河整到了几条鱼的呢?”“关键怎么整到鱼的问题,是你李副连长有口福的问题。我来当兵前,是远近三乡五里有名的鱼精,有鱼精还逮不到鱼吗?”“李副连长,你还真别听望清吹。抓这三条鱼,折腾了四个多小时,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如果我们不是特种兵里的、工程兵中的工程兵,这鱼还在冰水里玩哩。”“谭兵,李副连长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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