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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1页)

十天后的上午,还是在同一个地点。不过,不是在崔胜利的办公室,是在大会议室,主持会议的是崔胜利。曹振铎拿出了N多单位的副师以上干部的调配方案。在A师副师长人选上,议论了许久,同意与不同意左三星的各一半。“同意大家意见。关于左三星这人,我谈点儿意见,仅仅代表个人意见。我今年两赴天山,对于左三星还是有所了解,左三星这个人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能干会干办法多,是他的特点;脾气躁牛气大也是他的特点。作为团这一级主官,左三星能玩得转,团里还得要这种镇得住的人。进入副师级领导岗位,是高级干部。这个岗位对干部全面优秀的要求很高,会弹钢琴,是一种形象的说法,左三星会弹强音,弹强音如果没有技巧,有时弦要绷断,弦断了对于一个单位修复起来不仅仅是花钱,散会!”

张作富接到随配属的班车去新源县拉粮的消息是晚上十二点。文书寅大对司机说:“张作富在团场的老乡给我托人在天津买了件红晴纶背心,希望司机顺路送张作富取回来。”负责采买的上司(给养员)说:“就你们连队的兵毛病多。”“能买到红背心是好事儿。你也是后勤排的兵,怎么指责连部的兵有毛病。”“有毛病就是有毛病。看我这记性,忘了一班长也是连部的人。”

车到离兵站七公里的地方已是第二天。晚上九时,司机对上司说:“先送老张拿背心吧。”别看上司在连队是个角色,在汽车兵面前还真的矮三分。你想偌大的连队就这么一台车,而且还是配属的(以前归董宁直接领导),送饭、送水、拉人上下班,接送连队首长上下工地,到山下城镇拉煤、买菜、买粮,甚至接送探亲来队的家属。这么个岗位,你想能怕谁吗?“老张,干脆,你在老乡那儿住一晚,明天早早的回来。”这时,抽着烟的司机说:“上司,我今天回连队拿换洗的衣服,明早回来路上接老张。”临上车走时,司机从车窗上甩下一句话:“上司,留下你耍单帮,你可不准犯纪律。”就这两分钟发生的事儿,把张作富盘算了一天不知怎么办的问题解决了,张作富不知说什么好,就傻傻地站着。上司拍了一下张作富的肩:“你还不上车啊,司机已把车发动着了。”张作富似乎醒过了神儿,只三步就拉开了车门儿。

张作富的亲戚把他送到桂花家已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这是张作富。”桂花向刚刚睡下重又起床的父母介绍。“坐吧!”桂花的父亲拿过一把长方形的约有四十公分高的方凳,让张作富坐。张作富坐下了。他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左肩右斜的被包背在身上,浑身不自在。也许是从山上下来的缘故,也许是穿多了衣服,也许还是紧张,他的身上燥出一身汗。“今年多大了?”“二十四了。不过还没满,下个月满。”“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四个。”“你是老大吗?”“是。”“在部队干什么?”“当班长。”“有什么技术吗?”“会砌墙、会修自行车。。。。。。”“爸,别问了。婶,还是到你家坐坐。”

张作富和桂花又回到了亲戚家。“你这几封信,还写得蛮有点儿意思。还有,你还是把那军装也脱了,不热呀?”桂花像在指挥小孩儿似的。张作富把棉衣脱了,又把罩衣从棉衣上脱下来,穿在身上,立即感到轻松许多。“路上走了十几个小时,原来是想早一点到的。”“你还知道早一点来呀。”“我怎么就不知道早点来呢?”“你不是说最后不下山吗?要是真下不了山,我还准备跑到山上去找你哩。”“别,千万别,找我,就坏大事儿了。”“看你有什么呀,你就不能说我是你表妹什么的吗?”“还表妹呀,当兵的眼力大都超过一点五,真假表妹,一眼就穿。”“哦,这么厉害,都是孙猴子呀!其实,你们部队的所谓规定违犯婚姻法。你知道吗?我们兵团的规定中,还有个兵团的姑娘不对外哩!”说完,桂花就笑了。

同桂花接触了一会儿,张作富紧张的心情似乎放松了些,于是他问:“你刚才说,最近的几封信有点儿意思?有哪儿点儿意思?”“哪儿点儿都有意思。肖萌那句雪花已残春风新,像是古诗,蛮有韵味的,那诗我都能背了。“说罢就背起连张作富也没背全的诗。“你的记忆力真好。”“好什么呀,人家能写出来,我背都难背下来,真不能说好。从你的信中感到你对那个谭兵印象特好。”“不是我说好,是他全面优秀。谭兵一天到晚都不言语,但他心里特清楚,尤其是对具体问题的处理方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我们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吗?张作富同志,今晚走吗?”“哦,走,不走。”“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不走。”张作富答。他突然想起来了来桂花这儿的主要任务是要说事儿,这么犹犹豫豫的怎么能把事情说清呢?要是寅大在隔壁就好。又是一阵沉默,而且是长长的沉默。

张作富把腰挺了挺,通过两眼的余光,他发现桂花正在偷偷看自己。“那我给你打盆水来,洗了,休息吧。”“桂花,你能不能再坐一会儿?”“难道我是你班里的兵,声音大得像下命令似的,你愁隔壁的人听不见啊。张作富同志,这是给你那位文书战友买的背心,背心里面还有一条领衬,是给你的,衬衣的确良军装的上衣领口,效果不错。”桂花给他递过来一个栗色纸袋。张作富把领衬拿出来。这是一条白色棉线勾织的约三十五公分长三公分宽的长条带,条带长长的边上勾出了匀称的波纹形状的碎花。此前他见过李泽宝副连长有一条衬在脸口上,把风紧扣一扣,露出那么一点点白,挺提神。“你手真巧。”张作富有些激动,第一次用眼望着桂花。面前的桂花眼亮亮的,脸色在白炽灯的衬映下,红得像还未成熟的苹果。“都不知道感谢一下。”“怎么感谢呢?”张作富说完,心狂跳不止。停了一会儿,再看桂花。桂花这回用亮亮的眼望着他,半天没眨。张作富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从挎包中掏出一支雪莲:“这是我去年上山采的,送给你吧,算是对你的感谢。”“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吗?比如领衬很漂亮,我很喜欢,衬在领上,战友们会说好等等。”就在张作富傻站时,桂花把眼收回去,坐下来,轻轻地说。“我不会说话。”“那你就学谭兵啊,惜言是金,也很招女孩子喜欢。”桂花笑了起来,笑得像一棵挂满黄黄碎花的桂花树。张作富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心窝,这就是恋爱吗?这就是我在信中问过的那个想不想我的女人吗?

“桂花同志,我能问一句话吗?”张作富提出要求。其实,不就是他跟桂花两人吗?问什么难道还要征求意见。可见,想跟桂花结婚的张作富在恋爱的海洋中划着船,到如今别说码头未找到,连棹恐怕还在木匠手中盘啦。桂花只把眼看着张作富。“你想我吗?”“你自己体会吧!”桂花说完就要走。张作富不知从哪儿学来一句北京话:“别,别走呀!”

第十一章:上下同欲者胜

张作富一到连队,就脱下了那套第一次穿的新棉罩衣,随李望清和排里一伙人到隧道去了。他们走在雪已经开始融化的因为雪下了又被推、推了又被下的循环往复已经形成一个斜檐有七、八米高的冰槽中。这冰槽比电影中杨子荣同志穿林海爬雪原还多几分气派。

“山下苹果花儿开了吗?听说新源盛产苹果呀!”李望清走着,问张作富。“苹果花儿开,什么样啊。”“应该快开了吧。去年秋天我到那拉堤开会,团里组织我们参观七师的步兵连队,七师门前是老百姓大片大片的果园,踮着脚尖儿也望不到头,我们走在路中间,把手伸出去,能摸到红红的苹果,浑身上下都被苹果的清香裹着。当时,我就想,要是春天花儿开了,这些含蕾时外皮略带粉红,开了后,白、粉的花片相间,花蕊成细针状被毛绒绒的花粉是浮着的花儿互相定格的露着笑容,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啊。”“哟!排长今天心情不错啊,没想到你心中还盛开着苹果花儿啊。”谭兵一向少语,也被望清的苹果花儿激活了。

“关于苹果,我还没说完啦。还是在七师,我听说伊犁种苹果的维吾尔人朴实得让你以为走进了共产主义世界,苹果收获季节,戴着纱巾的妇女们灿烂地笑着,把苹果堆成一堆又一堆,就在路边儿等着,你去买吧,五分钱一堆,你给两毛,如果是四个五分的币,担当卖主的维吾尔妇女看看苹果,又看看你,再看看手中的钱,把币放在一堆苹果又一堆苹果上,等放完了,收起来,买卖就完成了。要是给她一元的,她会望你笑半天,不知如何好。那一个苹果堆可不是几个苹果,一堆可以装满让你费老劲也提不起来沉甸甸的柳条筐。“排长,你没编故事吧。”潘天明说。“编故事?你去问问到过伊犁的老兵,说不定他们亲身经历过哩。”李望清说着,快步往隧道走去。潘天明心想,到玉希莫勒盖四年了,还没下过山哩,要是苹果收获季节也像张作富一样被派到新源去拉军粮,怎么也得买一堆苹果。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维吾尔大嫂,说着或学着维吾尔语中简单的话,把甜甜的苹果吃个够。

不知什么时候,董宁送到八连的那只耳朵上尖下宽的右腿脚腕处有一圈儿白毛的半大狼狗跟着李望清他们跑了上来。张作富跑去赶这只因为腿露白而被肖平取名雪豹的狗:“回去,回去。”雪豹向前一冲,摔倒了。“真他妈的滑。”李望清说。“黎兵不知怎么搞的,让雪豹跑出来,要是丢了,肖连长还不训死他。”李望清非正式场合还是称肖平为连长。“我听寅大说,肖连长对雪豹可有感情。雪豹初来时,一到晚上狼嗥,浑身就抖,就往床底下钻,连长就起来,让雪豹挨着自己的腿,自己则学着狼嗥。雪豹爬在他的腿边,嘴张着,睁着大眼,从头到脚观察肖连长。这么过了一段时间,雪豹再听到狼嗥只是耳朵尖变换方向,粗粗的腿不再打抖。后来,肖连长又给雪豹钉了一个木笼,把已经长大些了的雪豹放在笼中养,雪豹野惯了,不愿意在笼中,就闹。肖连长就到笼边,把手伸进去。摸雪豹的头,雪豹就对肖连长摇尾。。。。。。肖连长还对黎兵交待,狗不怕饿,就怕胀,更不能缺水,你负责喂它,现在一日三餐,等他大了,一天一餐,定时喂。雪豹要是犯了错误,比如在笼子里闹,你可不能打它。像这种狼狗,有非凡的记性,打了会恨你一辈子,等到长得差不多了,再把它放出来。这时,它会明白,这是它的家,随着长大,领地意识有了,就可以发挥一点儿作用了。”

“还是把雪豹送回去吧。”李望清说。“听王建平副参谋长说,今年元月的一天晚上他从隧道回团指,坐大大屁股吉普车,走出洞口一百来米,前大灯的亮光中有一只狼对着车头,司机加大油门儿,想去撞狼。这个时候,鬼鬼魅魅的跑到洞口来,而且是一只独狼,不准想见机干干事儿哩。司机想。王建平告诉司机,你就跟在狼的后面慢慢开吧,这个季节,我在天山还没看到狼,玉希莫勒盖的狼能够坚持生活下来,也不容易。狼就那么跑着,有几次企图从冰槽边上的冰坡上爬上去,冲上去几米,又不得不滑着跳下来,接着跑,王建平饱了眼福。狼的非凡的跳跃与平衡能力,特别是尚未着地调整身体落地角度的技巧,让王建平惊叹不已。狼跑出了冰槽,车也出了冰槽。跑出冰槽的狼站在山坡上,停着。王建平把车停下来,对下了车的司机说:这只狼在向我们行注目礼。司机笑了。车开出很长一段,王建平让车减速把车门儿打开往狼站着的山坡看,那只狼还在山坡,只是它已坐在雪地上,身影有些模糊。雪豹不回,也朝洞口去了。

隧道又出现了塌方的征兆。得到消息后,左三星就从团部驻地那拉堤的会议室赶到掘进口了,亢奋也跟了来。这小伙子自从来到隧道,脸同岩石一般黑,穿着棉衣的腰更驼,脸上的胡子长得老长。“团长,你是老工程专家了。掘进面儿地质的情况一段同一段不一样,在施工组织上存在一个适时转换问题,不知你注意没有。”亢奋对左三星说。左三星没有立刻回答亢奋的话。眼前这个小伙子,到底是多喝了几瓶墨水,真的在玉希莫勒盖呆下来了,说出的话点到了问题的关键,难得也可靠。“你说的是对的,近几个月来余喜财、肖平、薛文、王建平一直在关注和应对你说出的问题。”亢奋从臂弯里拿出两张图纸,对左三星说:“这是我昨天晚上关于隧道掘进支护方案图,算是我的建议吧,您审审。”“余喜财,你把亢工程师的图纸拿着,咱们一会儿到你们八连看。”

隧道掘进还在进行。玉希莫勒盖隧道的施工难度和施工的技术含量,让左三星他们168团领教了。在玉希莫勒盖隧道施工,由于其本身的特点,对左三星以及参加施工组织指挥的团、营、连,尤其是团连两级领导提出了他们在其军事生涯中不曾遇到过的新的更难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既要有长久的热情,更要有得力的组织指挥,即管理的高度与深度。对于这些,左三星是清楚的。虽然左三星对参加施工的隧道部队要求作长期艰苦奋斗的准备,但他从部队整体体能普通下降的事实中,深深感到了部队面临的牺牲、彷徨和无奈。解决这个问题,依靠强大的政治教育和行政管理是必要的也是有效的,但是如果因为组织不力而出现本来可以避免的工程工期延续以及财产以至兵员牺牲,则是不可原谅的。基于这种认识,左三星同仲小平商量后,决定了对隧道施工从组织指挥到机构的全面加强,团里让主管干部工作的副政委池辉充实指挥;将薛文改任主管工程的副团长,还专门儿充实了在团指的卫生队的帐篷医院,为连队配备了一名卫生员。没想到的是,研究隧道问题的专题会议正在筹备,隧道出现险情的紧急电话就追到那拉堤了。真是像打仗一样啊。

“我还是要到作业面儿看看。”“等等吧,团长,你在这儿坐阵。肖平和王副参谋长已经去了二十分钟了。他们估计快下来了。”在等待中,王建平首先出来,接着肖平也走了出来。“掘进面儿没问题,支撑面儿局部倒是有问题。”肖平首先说,披在身上的水衣往下还在淌水。“我精确地测了,用于支撑的立柱靠东侧的一排位移了一至二毫米不等,要出问题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王建平没说什么。看得出,他同意肖平的判断。左三星把手电再次从余喜财的手里抢过来,对肖平说:“走,咱们两个再看看。”见小余要跟进去,说:“你就在这儿。”“建平,你同余喜财立即组织部队往洞里运圆木。”

隧道的气氛骤然紧张。左三星在支撑的圆柱中穿行。这些支撑的东北松,立着的,两柱之间仅仅能走过两个人,横着的像竹排,一根连着一根,没有间缝。在这个窄窄的空间中,水自始至终往下淌着或流着,防雨的电灯被水、雾、油烟裹得只有一团弱光。“就这儿。”“肖平在整个支撑面儿加立柱,横撑,只要支撑结构平衡了,就没事儿了,大自然的力量正是不可算计。调一连架子工过来。”左三星一出支撑口,就对迎过来的王建平说。

圆木和方木源源不断地运了进来。“连长,你去洞口组织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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