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崔大人早睡了,有事明天早晨再来吧。”门人都理得理会,一口就回绝了。
刘渊身后的侍卫跟了上来,高声地道:“赵王驾到,速传崔游前来接驾。”
侍卫的这一嗓子惊得崔府门人是魂飞魄散,慌忙打开了府门,跪伏在地,一个劲儿地请罪。
刘渊倒是表情平静,回头瞪了那侍卫一眼,训斥道:“崔大夫德高望重,他的府邸,又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
那侍卫顿时吓得赶紧低头赔罪,一脸惶恐之色。
这时,崔游已经起来了,不过他还身着中衣,尚来不及换官服,赶到刘渊的面前,伏地拜道:“臣崔游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还乞恕罪。”
刘渊双手相搀,道:“深夜来访,已是讨扰之至,惊了崔大夫的好梦,是本王失礼了。”
崔游年逾七旬,上了年纪的人都有早睡的习惯,只是连崔游都没有想到刘渊会深夜造访,他听到了府门口的动静,又听到下人禀报称赵王驾到,这才慌忙起身迎驾。
“大王光临寒舍,敝府是蓬壁生辉。”
刘渊道:“本王夜不能寐,在城中巡游了一圈,渴也,正好路过崔大夫门口,故而讨杯茶喝。”
崔游立刻请刘渊到中堂就坐,吩咐下人献上茶来。
“大王请用。”崔游恭恭敬敬地道。
刘渊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碗来,他又不是真的口渴,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便将茶碗放在了桌上。
崔游又岂不知刘渊的心思,淡然地一笑道:“大王夜不能寐,焦虑过甚,长此以往,心神俱伤矣,为江山社稷,大王也得保重龙体才是。”
刘渊苦笑道:“烦心事一堆一堆,如何才能让本王静得下心来?”
崔游道:“大王之所虑也,无非是晋阳之得失,如有万全之计,必可解大王之焦虑。”
刘渊一喜道:“崔大夫难道有妙计不成?”
崔游摇头道:“晋阳之局,回天无术,臣无计可施也。”
刘渊的神色也黯然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本王也知晋阳已是死局,界休、忻口、西岸之三败,匈奴之元殆尽矣,只是想不到本王纵横天下,今日却也落到这步田地,有心杀敌,无力还天。”
崔游道:“大王又何须悲天悯人,世无常胜之军,胜负也不过是兵家常事,异日大王重整旗鼓,再收拾河山,亦未晚也。”
刘渊苦笑道:“今时今日,本王还有再战的本钱吗?”
从上党开始,匈奴人就一路的损兵折将,河内之战、高都之战、壶关之战,一直到最近的界休之战、忻口之战、汾西之战,可以说匈奴军已经是连战连败,数战下来,匈奴军已经是损失惨重,现在守晋阳的兵力,已然不足十万之众。而晋军和蜀军的人马合计起来,已经是超过了十八万人,此消彼长之间,双方的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逆转,匈奴军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士气上,都不可能再匹敌晋蜀两军了,接下来的晋阳之战,刘渊已无半点的胜算了。
崔游道:“大王既无必胜之把握,又何须死守晋阳,趁此时榆次未失,晋蜀两方尚未对晋阳形成合围之际,大王何不率军撤出晋阳,以避其锋芒?”
刘渊皱眉道:“晋阳乃匈奴之根本,如若弃之,则根本尽丧,数十万匈奴儿郎,便如无根飘萍,又将能去往何处?”(未完待续。)
第877章 谁来摘桃
“晋军那边有什么动静?”刘胤问道。
中军官禀道:“回大将军,晋军方面派出一支人马,攻下了榆次,不过他们也没有再追击,放任刘渊向苇泽关逃去,而晋军的主力,则有向晋阳城移动的迹象。”
刘胤轻轻地点点了头,看来羊祜的想法,与自己是不谋而合的,追击既然是无利可图,那么羊祜也不会轻易地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刘渊的弃城而逃,却使得并州的局势陡然间变得复杂起来。
晋军和蜀军,根本就谈不上是盟友的关系,早几年,为了争夺关中,还大打出手,只不过五胡乱起之后,晋蜀之间的矛盾退居次要地位,联手对付匈奴等五胡,成为了首要的任务。
尽管如此,双方都没有缔结任何的约定,也没有过任何协同作战的请求,维持双方关系的,仅仅只是一种默契而已,这种貌合神离的关系,在刘渊突然离去,晋阳成为真空地带之后,立刻变得敏感起来。
这就好比是一棵桃村,在开花结果的时候,双方还能默契地相处,你挑一担水,我浇一担粪,共同的把这棵桃村给培育起来,但现在桃子熟了,到了伸手的时候了,谁有权利吃到这个桃子呢?
而现在,桃子只有这么一个,双方都把手伸向了晋阳城,这种矛盾似乎变得不可调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