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答我,许是方才的那阵酷热,让他难受。
我又自言自语道:“我家乡那边可比这儿热上百倍呀。”
心思飞远,不由得感叹此生怕是再没有机会回去了。
隐去浮现心底的这份哀伤,复又笑着对他说道:“京城的气候还是很适宜的,我们还可以跟着圣驾来热河避暑,倒也不会觉得热浪逼人的难受。”
“满人从白山黑水之地而来,自是耐不住酷热的。”他镇定下心绪,淡淡的解释。
我好笑的打趣:“也没见三阿哥、八阿哥他们怕热……”
看他阴沉下了眼,我慌忙捂住嘴,心里懊悔自己的快语失言,喃喃道歉:“对不起,我无心提起的。”
他冷着脸上了岸,我紧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多言。
他毫无预兆的突然停下来,冷不防撞上他的背,我捂着生疼的鼻梁,皱眉看着他。
“幼时,随皇阿玛巡视塞外,在烈日下行了二十多日……”他淡漠的叙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孤独背影,觉得一阵心酸。
“胤禛……”我快步追上他的步伐,拉着他的手回院用膳。
好像,我从来未了解他内心的苦楚。
注:
1。胤禛·《雍邸集·夏日泛舟》。原诗中的“鲦”为繁体“鯈”,详见雍正帝夏日泛舟行卷,特注。
挥毫斗诗
更新时间2008…2…9 11:55:00 字数:5173
(康熙五十三年六月-七月事)
“要这么许多宣纸作甚么?”我看着小太监们忙进忙出的抬进几捆宣纸,好奇询问。
“自是用来书写的。”他微笑着回答,随手翻了翻送来的宣纸。
我凑到他身边,见得不少难得一见的样式,秀雅的有冰纹梅花玉版笺,华贵的如金银花纸,甚至有仿澄心堂的款式。
“这么多花样。”我咂舌不已,心里暗想:他倒是扮得悠闲自在的样子,成天介的在园子里书写、抚琴。
“你若喜欢便拿些练字用,这些宫里用的纸章是极好的。”他看我喜欢,笑着说道。
“我要抄佛经,要些金粟山藏经纸。”我也不客气,满心欢喜的捡出一些,又指着一捆蜀笺,说道,“这些个泥金银云龙纹、折枝花的,太艳丽了,不若这些个素色的谢松笺好。”
“等会我叫小太监送到你屋里。”他见我选好,边说着,边拿起一柄白面扇,挥毫写道:
潋滟春波十丈高,水光山色入轻舠。从来不借推移力,只待东风长翠涛。1。
“写这个是要送人么?”我走到书桌旁,为他磨墨,嘴上问道。
他点头回答:“皇阿玛吩咐,每年都要写不少,打赏人用。”
看他写得认真,我不好再出声打扰,忙避到一旁吃点心,饮茶看书。过了良久回到他身边,却见他仍在书写,便说道:“这样写字无趣的很,不若像我在家时与哥哥们仿了曲水流觞作个‘挥毫斗诗’的游戏。”
“说来听听。”他颇感兴趣的抬起头,催促道。
“我写一句诗,起个头,你接着写一句,只是这句须得以我上句的最末一字相同。”
“倒也有趣,只是这接不上的要怎生处罚?”他将笔放下,笑着问。
“家里的时候照例是应下一件事的。”我笑着解释,“二哥哥总是找我要荷包;大哥哥呢,却是让着我,任我求他做些好看的盒子、首饰都可以。”
“今儿我们赌什么?你的荷包也不入眼……”他话未说完,见我瞪视着,忙作低头沉思状,我又好气又好笑,发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