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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当用户、员工都失去理智的时候,公司还能有理智吗?

苹果的工程师是放荡不羁的。他们曾经将一个项目命名为卡尔·萨根(CarlSagan)——一个著名天

文学家的名字,萨根本人提出诉讼,说苹果侵犯了他的命名权。于是,这些工程师把项目名换成BHA,也就是“屁眼天文学家”(Butt—holeastronomer)。当萨根再次提出诉讼,苹果的律师答应再改个名字,结果团队把名字改成 LAW,就是“律师没骨气”

(Lawyers are wimps)的意思。

乔布斯并不知道,这种狷狂,正在将苹果推向不利的位置。l983 年,面对IBM 咄咄逼人的攻势,苹果的市场份额迅速萎缩。

乔布斯知道他需要一个人来“激活”苹果的营销,于是他请来了一位当年红得发紫的营销大师约翰·斯卡利(John Sculley)。斯卡利曾经是百事可乐的 CE0,在他的任内,百事可乐历史上第一次超越了可口可乐。乔布斯对他发出要约的那句话也赫赫有名,“斯卡利,你是想一辈子卖糖水呢,还是想抓住机会改变世界?”斯卡利被这句话深深打动,加盟苹果任CE0。

没想到,短暂的蜜月期过后,两人开始爆发激烈的冲突。终于,在1985年那场耗时24 小时的董事会上,问题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斯卡利胜券在握,因为大家早已无法忍受乔布斯“暴君式”的管理。那一天,乔布斯被赶出了董事会,被剥夺了全部的运营权,流放到被他称做“西伯利亚”的冷宫。5 个月后,他递交了辞呈。乔布斯被他自己创办的公司“开除”了!

此后的苹果,是斯卡利大显身手的年代。他最大的成功可能是找到了Macintosh 的一个应用——桌面出版。激光打印机加上桌面排版软件创造了出版业的奇迹,桌面出版百年不遇的发展机遇,让Mac垄断了整个美国的排版行业。

此后的5 年,苹果都在赚钱,这使得它在失去技术灵魂的情况下,仍维持了表面上的欣欣向荣。l989年,Macintosh 的销售量从30 万提升到了300万,苹果成了华尔街最热的公司,斯卡利也成了硅谷薪酬最高的经理人。其实这5 年,斯卡利也一直在为苹果寻找新的方向。戴夫。耐格尔(DaveNagel)是一位心理学家,被斯卡利找来担任苹果下辖ATG 研发集团的副总裁。

休.马丁(Hugh Martin)是Mac IIl 产品组的负责人,在这个组里,乐观的技术人员希望将Mac IIl 做成集无线上网、语音识别和视频会议为一体的最酷的产品。此二人都在为自己的团队寻找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

而我,恰恰是他们同时感兴趣的人。我的语音识别的研究背景,正好和苹果要做的Mac IIl 中的一部分吻合。

1990年,我降落在苹果公司的所在地——加州硅谷的库帕蒂诺市(Cupertino)。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硅谷,但眼前的景色还是让我心醉。这里似乎没有季节之分,总是艳阳高照,大家穿着夏装,皮肤被晒成均匀的古铜色,身材都很标准。与匹兹堡不同,这里没有山丘,因为地震的原因,建筑也都盖得很矮,放眼望去,能够看到遥远的地方。远山裹着薄薄的雾在阳光下矗立,全然是一个新世界。

苹果公司的气氛轻松融洽,到处是可爱的年轻人,他们乐观、自信,脸上总挂着微笑,就像他们掌握着整个世界。

我见到了两位声名显赫的副总裁。休比我大13岁,目光锐利,喜欢盯着你,言语里闪烁的全是“科技的火花”,一见面就兴致盎然地谈论着苹果 Mac的前景。

戴夫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者,花A 胡子,笑起来就像个圣诞老人。到了加州,他没有让我去办公室找他,而是请我去他家做客。在他家那片诗情画意的葡萄园里,我们边走边聊,他太太把酿好的葡萄酒端过来,透明的玻璃杯,深红色的琼浆,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发光。“开复,你看,施乐最早发明了图形用户界面,但是没有成功推出来,而苹果最后造就了图形用户界面,现在为很多人使用。苹果的发明正在影响着许多人。”戴夫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现在做Mac IIl,很想把语音的部分融进来。开复,不要怪我这句话有翻版乔布斯那句名言的嫌疑,但是,你是想一辈子写一堆像废纸一样的学术论文呢,还是要来真正地改变世界?”

这最后一句话,直接“击中”了我。也许,我在潜意识里就无法忍受平庸,对我来说,让世界“make a difference”,是最让我心驰神往的境界。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内心已经作出了决定,我要迁来硅谷,我要加入苹果。接下来,就是去跟恩师瑞迪教授请辞。见老师之前,我的心情复杂而忐忑,我想象着他失望的表情,想象着他挽留我的语气。不过,我还是做了个深呼吸,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意外,不过我已经为此想了很久。最近苹果的人来找我,希望我去那里工作。我觉得那是一个非常酷的公司,我看了那里的技术,很棒。因此,我,”我顿了顿,接着说,“我想去。”“噢?”瑞迪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几秒钟,他的眼神从黯淡回复了明亮。“你真的想好了吗?”他问。“是的,老师。”“我觉得很好,并不是每个人都要一直留在研究领域,包括我在内。如果你觉得去苹果工作更能发挥你的价值,那么,你就去吧。好好干!”

每一次,瑞迪教授都像一个父亲那样,尊重并肯定我的选择,而每一次,我都能感觉到他没说出

口的期许,因此,我希望我的每一步都走得更好,不辜负他的期望。当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时,我又听到了老师的声音。“开复,他们给你的资源还好吧?”

我回过头去说,“是的,老师,他们让我参与精简强大的团队,我会和一些年轻人一起开发产品。他们会让我朝着自己的研究方向努力。”

我看到老师点点头,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海盗文化

去苹果上班的第一天,阳光明媚,我上了车,拿出自己的报到书一看,吓了一跳,上班的地方居然是一家商业银行。我当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是在苹果的总部里上班?苹果难道搬家了,搬到银行去了?来到银行,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那里的保安,“请问苹果公司是从这里进去吗?”保安指了指后门。看来没走错!转到银行的后门,发现还真是别有洞天,上到二楼,一个小门里,一些年轻人正专注地摆弄着计算机。原来,我们真的是在银行背后一个隐秘的小楼里上班。苹果的产品研发多是在秘密进行,希望上市的时候能让所有的人“惊讶”和“惊艳”,因此办公地点非常隐秘。“这也许就是苹果海盗精神的反映吧。”我想。苹果所谓的“海盗”精神,我一直有所耳闻。在苹果,公司的信条是:进行自己的发明创造,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一个人可以改变世界。

公司创办初期,乔布斯曾在楼顶悬挂一面巨大的海盗旗,向世人宣称:我就是与众不同。乔布斯还在他的“海盗”房子里放了一架贝森朵夫

(Bosendorfer)的钢琴以及一对一万美元的音箱,有的时候,他会为员工即兴弹奏一段激昂的钢琴曲,整个大厅里充满了激情。钢琴的旁边,乔布斯放了一辆宝马(BMW)的摩托车,一进门就看到它在那儿闪着银光,“另类”而“霸道”。

我所在的语音识别项目组里都是年轻人,我当年28 岁,有一些人甚至比我还小,他们是全美软件业的精英,他们热爱并传承着苹果的海盗文化。浸泡在苹果宽松文化里的他们,是一群又酷又可爱的人。他们经常把宠物带到办公室来,你写程序的时候,不知道谁的小狗会凑过来嗅一嗅你的脚,有一次,一位同事养的兔子甚至跳到了我敲键盘的手上。那时,办公室里堆着各种宠物食品,谁有空谁就来喂一喂宠物。

在Mac IIl 产品组里,我发现我遇到了一些真正的牛人:比如菲利普‘米勒(Philip Miller),他后来成了著名软件Lotus l—2—3 的作者之一;菲尔·高德曼(Phil Goldman),他后来创办了 WebTV(1997 年,这家公司以4.25 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微软);安迪·罗宾(Andy Rubin),他后来是谷歌手机Android 计划的负责人。

由于在学校作了太久的研究,当时的我对如何做真正的产品感到无所适从,是他们,给了我热情的帮助,让我从学术界的故步自封里解脱出来。那是一个真正和谐的小圈子。我们当时是最高端的科学家,我们的终极目标是让电脑真正成为人类的秘书,让Mac 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执行人类的指令,我们希望将用户界面做成三维的,梦想着网络视频会议的三维实现。那几乎是我在苹果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从l990年7 月到l991年2 月,在苹果,没有任何人来管理我们,我们的激情和想象力都发挥到了极致,下了班我们都不愿意回家,而是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希望尽快在各自的领域取得突破。期间,Mac 的语音识别速度加快了40 倍,而且实现了不错的识别率。经过几个月的努力,Mac IIl 项目有了很多突破:视频会议、语音识别和语音合成、摄像头、3D用户界面、发烧级别的音响效果。这个产品将采用摩托罗拉最新的处理器 88110,内核则选择了我的母校卡内基·梅隆开源的Mach 操作系统。那个时候,对苹果公司的危机,我们还一无所知,我们以为苹果永远是最棒的,以为苹果将永远是那个“苹果乐园”。苹果危机

在我们全身心投入Mac IIl 研发的时候,苹果陷入了一场财务危机。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苹果所犯的错误。在斯卡利执掌苹果的几年里,苹果顺着原来的技术方向向前惯性漂流了七八年,公司的股票也一路上涨,在电影《阿甘正传》里,阿甘说自己买了一个水果公司的股票,一辈子都不用发愁,那个公司,就是苹果。这正是20世纪90年代初苹果公司留给人们的印象。

不幸的是,斯卡利始终没有找到苹果真正的发展方向。新项目纷纷上马,不大的公司居然有上千个项目,但在Pc 市场,苹果的空间已经被微软挤压得越来越小。

这和苹果一贯奉行的不开放标准的文化有关。l986年,IBM和微软结盟,开放了个人计算机生产标准和操作系统的部分源码,这使得大量兼容机开始出现,培育了市场,IBM 一微软标准也逐渐成为主流,大量建立在这个标准平台上的应用软件被开发出来。

斯卡利意识到,如果不审时度势,苹果必将成为市场上的流浪儿。因此,他提出了在Pc 平台上开发Mac 操作系统、与微软操作系统竞争的战略,这个战略得到了董事会的一致支持。但跟技术部门谈的时候,遭到了坚决的抵制。技术人员认为,改进电脑无可厚非,开放标准绝对不行!像艺术品一样精美的苹果电脑及其完美的操作系统凝结了多少技术人员的心血,说什么也不能开放!一旦开放,势必造成苹果电脑的泛滥,那简直就是在伤害苹果人的感情!这个项目就这样搁浅了。

其实早年,苹果和微软也一直有合作。Mac 推出时,得到了盖茨的大力支持,很多应用软件都在Mac 上首先推出。但后来,微软越来越强大,两家公司说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软件人,盖茨原以为苹果一定会把Mac 的图形用户界面操作系统移植到所有Pc 上,但当他发现苹果不愿意放弃高利润的硬件生意时,盖茨就决定要做一个Mac 图形操作系统的克隆版本——windows。

此事被苹果发现后,斯卡利和盖茨便坐下来谈判了。“Windows 不是抄袭Mac,我们都是从施乐的帕克实验室(Xerox PARC)学来的。”盖茨说。“但是,苹果得到了施乐的授权,你没有。而且,我们有专利保护。”斯卡利说。“如果你是说我们要对立起来,那我们就会停止所有Mac 的软件开发,例如Office。”盖茨威胁。“如果你保证下一代软件不抛弃Mac,我们可以给你一个一次性的专利授权。”斯卡利很快就作出了让步。

最后,两家公司谈专利的时候,微软把这个“一次性”的转让修改成为“现在和未来的版本”。因为这个让步,苹果把l79个专利就这么拱手让人,后来苹果还是决定诉讼微软。两个公司在法庭上闹了好几年,各花了上千万的律师费用,但是因为这179个拱手让人的专利,最后法官仅仅要求微软做一些产品的修改(例如说,“垃圾桶”改成“回收站”)。

总而言之,苹果一直坚守着高端和不开放的原则,相应的,苹果的市场份额也一直在萎缩。于是,斯卡利想,干脆用降价来守住市场份额,这招让苹果的市场份额一度有所回升,但是,降价的后果只能是赔钱。最后,苹果只能靠裁员来节省成本。两次裁员后,一些被裁的员工回来游行了,但他们不是抗议被裁,而是为公司加油!他们拿着类似“生为苹果人,死为苹果魂”的标语,流着眼泪说,“我们流出的血也是六个颜色的”——和当时苹果的六色logo 一样。由此可见,苹果人有多爱苹果。在苹果的改组大潮里,我们的小组被取消了,但是语音识别技术被保留了下来,因为这是一项看起来非常酷的技术。在董事会的压力下,斯卡利其实也在做最坏的打算——寻找买家来接手苹果,而语音识别技术,看起来是个很好的卖点。

公司高层作这些决定的时候,我还一直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我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到戴夫·耐格尔正坐在我的椅子上,用他那招牌式的笑容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说:“开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呢?”我当时心里一惊,想了想说,“还是先听坏消息吧。”戴夫说,“你们做的项目被叫停了,也就是说你们的Mac IIl 小组被取消了。”我心里一阵沮丧,强打起精神问,“那好消息呢?”“好消息是,你被提升为ATG 研发集团语音小组的经理了。”我大惊,“什么?可我一点管理经验都没有啊!”“你的为人得到了大家的信任,你周围的人都说很喜欢与你共事,所以,我相信你有管理的潜力。而且,我帮你找了一个新老板——谢恩·罗宾逊

(ShaneRobison),他是我们最卓越的管理者,你不会的,他都可以教你。”

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拉上了管理者的位子。事实证明,就像戴夫承诺的,谢恩果然是一个很好的领导,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如今,他已是惠普的首席技术官。小精灵“调戏”女主持人

1991年,我进入ATG 研发集团下面的语音识别、语音合成和自然语言处理小组,担任经理,继续我们在语音识别方面的研究。当时,我们的语音识别已经比以前快了40 倍,我们继续写语音识别的软件,希望它们成为人们使用计算机时的助手。得知我们小组的东西还不错,斯卡利表示要来听一次演示,他要来的那天,正是我大女儿德宁出生的那天。

1991 年12 月16 13,下午一点,宝宝降生了,我安置好母女之后,三点才匆匆赶到公司。我知道,这次演示至关重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也知道,只有我,才能把整个产品讲解得清晰无误。演讲结束后,斯卡利的眼睛里闪耀着激动的光,他走上演讲台,说:“你们做的东西太有意义了,简直令人震撼!我决定把这个项目拿到 TED(Technology,Entertainment,Design,一年一度的国际科技·娱乐·设计大会)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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