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他一死,枫城从此清静了!”
“恐怕枫城人民会热烈庆祝吧,我听说当他的死讯传出时,就有人在跳欢乐舞了!”
“那算什么啊,现在枫城的大酒楼都已经被预定一空了……”
“哦?那我们几个晚上也要去喝酒庆祝一下,哈!”
“好极好极,不过,现在我们还得认真一点把这葬礼应付过去!”
“真讨厌啊!”
几个人骂了一声,也跟着默哀起来,心里却在想着晚上狂欢的节目。
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老神父又默念了一段祈祷文,然后一挥手,高声道:“入土为安!”
所有的来宾纷纷将黄菊花扔进墓坑里的棺椁上,然后七八个男仆一起挥动铁锹,将泥土盖上棺椁。
在同时,哭声开始变得惨烈起来,那个中年妇人已经昏厥过去,几个女仆手忙脚乱的将她抬了下去,而那些死者的直系亲属,则默默的擦着眼泪。
很快,棺椁被泥土盖上,一块石碑立了上去,上书:“枫林羽长眠此处帝历十二年”,墓碑不用再写过多的言词了,只就这样一个名字,一个日期,他的身分便很容易被认出来。因为这是帝国宰相枫林家族的专用墓地,只有枫林家的子孙才能被葬在这里。
墓碑是白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富贵人家的作风,即使是一块墓碑也显得有些奢侈。但是此刻,雪白晶莹的墓碑却显得青惨惨的,尤其是墓碑上死者的画像,那细长的双眼中,透露着一丝邪恶。
每个参加葬礼的人,都不愿意去注视那双眼睛,即使有人不经意的看到,也厌恶的将头转到一边。但他们还是按照规矩,排着队,将手中鲜花罗列在墓碑前,同时鞠躬行礼。
本来,如果是在平常人家,长辈是不必向年轻的逝者行礼的,而一般而言,死者家属也会在一旁回礼。
但是在这里,好多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在向这十五岁的少年坟墓弯腰鞠躬,而在旁边,帝国宰相枫林慕只是冷冷的看着,腰板挺的笔直。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悲伤,一丝担忧,还有一丝茫然。
折腾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这个规模巨大、奢侈豪华的葬礼终于结束了。参加葬礼的人们纷纷离去,死者的亲属们也最后看了一眼那坟墓,然后坐上马车,多少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回去了枫城。
枫叶之都,这座世界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在今晚,进入了一个狂欢之夜。
至于狂欢的理由,那也不用说了,今天既不是什么节日、更没有什么公开的喜事,相反,丧事倒是有一桩。
不过大家都保持一定的默契,虽然狂欢的源头确实是来自于这桩丧事,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出来。
人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欢歌笑舞上,只有那朱瓦红漆的宰相府,在门口点着一排白色的灯笼,而里面参差有序的院落房屋,却没有一盏灯火。
这是宰相夫人的意思,失去了这个在她三十岁上才生下的唯一孩儿,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在这幢黑暗中的豪宅被浓厚悲伤笼罩住的同时,它的某个暗角里,也有一些小的阴谋在萌发。
枫林家占据宰相的高位已有几个世纪,和皇家一样,他们是可以世袭的,而当宰相府的唯一小继承人被上帝召见去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有些麻烦。
同这些隐藏在暗角里蠢蠢欲动的阴谋相比,枫城的百姓们热闹的有些过分。
一直到黎明时分,枫叶大街的主要店铺酒楼里,还有高声喧哗传出来,人们被这个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只能以这种不加节制的方式来庆祝。
而且,这种庆祝连续三天,几乎从没间断过。
当然枫林家族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即使位高权重,也无法制止别人喝酒唱歌,毕竟,娱乐活动并没有和法律法规抵触。
直到第三天的夕阳再次笼罩下它昏红的光芒,人们的热情才仿佛狂风过后的烛火,扑闪了一下,熄了。
而在枫林家的墓地,年老的守墓人喝干了最后一瓶酒,也沉入了香甜的梦乡中。
黑夜来临,远处,逐渐微弱的歌声在枫城里沉下了最后一个音符,星星探出了明亮的笑脸,而当乌云忽然来袭的时候,天空黑暗下来,一阵狂风吹过,再也不见一丝微光。
墓地间一股浓浓的迷雾弥漫开来,似乎是秋雨欲来,空气变得有些沉闷。
雾气越浓,变成了青色,仿佛是一阵阵的烟,使这冷森森的死亡之所变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