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来喜蹭了顿晚饭,喜滋滋地走了。还带走了黄老爹送的两双棉袜子,第三天晚上,他又来找黄老爹说话。
金穗没去前院。自然不知在说什么。
晓烟在前院布菜,回来后道:“姑娘。这位什么来喜兄,是不是来打秋风的啊?掐着点来吃晚饭,一开口便是想当年。”
金穗赏她额头两个栗子:“那是爷爷的老乡,在锦官城呆不久的,吃几顿饭又怎么了?你们老太爷高兴才是真的。再说,来喜兄是你能叫的?没大没小!”
晓烟硬生生挨了两个栗子,嘟嘴不服气道:“可我瞧着每回那个来喜老爷来之后。老太爷都不太高兴啊!”
金穗蓦地看向晓烟,脸上的笑容缓了缓,仔细对比这两天黄老爹的脸色和黄来喜来之前的神色,好像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啊!她下意识地为晓烟揉揉额头。晓烟既莫名其妙,又受宠若惊,嬉皮笑脸的样子。
金穗琢磨,黄老爹是不喜欢黄来喜本人呢,还是不喜欢从前老村子里的老乡呢?
黄老爹不愿谈黄来喜。金穗也不好去问他,却不代表她能当做没这回事,当下找了山岚来,问道:“山岚哥哥,那位来喜爷爷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山岚略作踌躇。想了想,道:“昨儿的夜里,来喜老爷回去时,老太爷吩咐人跟踪,我就多留了个心眼儿。来喜老爷跟来的商船是扬州的船老大王家的船,上面有一小半的货是姚家的。来喜老爷从两年前开始在商船上当水手,这回就是跟着商船来的。”
金穗疑惑道:“老太爷让你们跟踪来喜老爷,有说是为什么事么?”
山岚道:“说是让我们看下来喜老爷跟哪些人有接触,尤其让我们注意本地人。”
金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了,很明显,黄老爹是在怀疑黄来喜是否图谋不轨,若这人真是上门打秋风的,直接拿些银子打发了便是,黄家现在不缺那两个银子,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黄老爹这么戒备,看来这个黄来喜是用银子打发不了的。
金穗不由地提起了心,连忙问道:“那黄来喜有见过其他人么?”
山岚如实回答道:“黄来喜整日守在船上,倒没见过本地人,日常行事也没有异常的地方。”顿了下,山岚又道:“黄来喜这个人瞧着不像是常年打渔,或者做水手的,为人很有几分精明。”
“照你说的,黄来喜倒真的很有问题了,”金穗面色微冷,细细寻思从见到黄来喜的那一刻到山岚如今的分析,“你说黄来喜瞧着外表很老实,不轻易下船,随处走动,那日我和爷爷回府,可从没经过城外的码头,而黄来喜却说是在大街上瞧见我们的,又不见与他同行的同伴。他一个外地人,怎么敢随便在锦官城的大街上闲逛?”
山岚一惊:“黄来喜早晓得咱们府在哪儿,他是故意贴上来的?那他怎么晓得这些的?”
金穗沉吟道:“这个就要去问黄来喜本人了。如今看来,黄来喜是有心人派来的,是我被爷爷遇到老乡给冲昏头,没反应过来,难怪爷爷要怀疑。山岚哥哥,你多派些人手去盯梢,对了,咱们府上的护卫们有很多人认识,出门行事不方便,容易打草惊蛇。你去找胡二麻和胡小妹,他们俩兄妹认识不少乞丐,让乞丐们行乞时多注意下,说不定比侍卫们好用得多。”
说着,金穗摸出一袋银子:“这是碎银子,有二三十两,有银子好办事。”
山岚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推脱,毫不犹豫地接了银袋子:“还好有姑娘周全,姑娘这番话有理有据,推测得极为合理。老太爷那边,姑娘瞧着,要不要说一声?”
“爷爷那儿我去说,事不宜迟,黄来喜很快便要离开了,山岚哥哥,你现在就去找胡二麻和胡小妹。”
“是。”山岚揣着银子,心事重重地趁着夜色去了胡二麻的小酒肆。
月婵在前院招呼上菜,晓烟亲自去伺候,金穗这边反而闲了下来,她走到前院,藏到屏风后,听听黄来喜和黄老爹都说了些什么。
两个老人家年纪都不小了,最喜欢说的便是“想当年”,金穗留意到,黄来喜特别喜欢说海难之前的村子,而黄老爹每每都拿话岔过去。
金穗深深地拧眉,连她都要怀疑了,看黄老爹的态度,黄来喜是海村的人没错,但是黄老爹反而不像海村的人,因为他不喜欢提海难前的事,不是说忘了,就是说记不清,或者含混过去,只有提到黄老爹的母亲,也就是金穗的曾祖母时,黄老爹格外话多,每每泪光闪烁。
听过壁角,金穗添了一重心事,闷闷地吃过夜饭,躺到床上的时候仍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起了很多事。
黄老爹上过私塾,听黄来喜说,黄老爹早早辍学了,且进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更是干脆去海上打渔,继承祖业。但是黄老爹明明认得那么多字,隔了二三十年还记得清清楚楚,黄老爹懂得的东西很多,不像是一个只会打渔的人能懂得的。
想到这儿,金穗猛地记起,藏宝赌坊用假金子购买火柴被黄老爹揭发,当时月婵怎么说的?说是,黄老爹用手掂了掂金子,便说是假的,连当时的李掌柜都没看出来是假的,李掌柜可是姚府的人,鉴定黄金的能力不容小觑。
如果月婵的话是真的,那黄老爹又隐藏了一项实力——鉴定黄金。这更不是读过几年私塾、打过几年鱼、种过几年地的黄老爹能做到的了。
金穗深深地郁闷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