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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喳喳。

49 相互研究

在黄翎羽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中,最能从灵魂上亲近的人,也就只有阎非璜一人而已。同吃同住,有共同的喜好,在一起看书研究,挖掘测量。

当然也有过争吵,激烈的时候,甚至可以把帐篷掀翻,搞得一个队伍的人都来劝架,但是隔日又都好了。只是因为两人的分歧太大,阎非璜所想越来越是极端,以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了带人盗墓的路,竟然也没让黄翎羽发现。

最终,黄翎羽对侦查机关的询问报出了谎言。他说他被一群盗墓者埋进古墓里,他说阎非璜并非那些人的同伙,只是在发现他遇害后全力营救,却误喝了毒茶。

在阎非璜的遗体火化那日,黄翎羽站在所有人的最外围。就连告别的最后一鞠也没有走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张因为化过离别妆而略显血色的脸庞,静静躺在灵床上的身体。因为阎非璜的父母就站在阎非璜的身旁,妹妹捧着哥哥的遗照,一直哭得头都抬不起来。

对于这一家而言,黄翎羽曾经是他们儿子的至交好友,而此时,则成为了杀子的仇人。

“仇人……”黄翎羽疲累地吐出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字眼。好在左近无人,否则一定会对这样的自语十分好奇。

说到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么久,不可挽回就是不可挽回,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不可挽回。

早知道如此……早知道如此,他又能做什么呢?虽然糊糊涂涂地混了几年,但是一旦遇到什么事物,勾起了深埋的心思,带起来的就会是一次烈过一次的痛悔。犹如弃置不管的伤口,当偶然揭开纱布再去理会时,只会闻到腐臭的气息。

这混杂着愤恨、愧疚、委屈和悲伤的感情,犹如一把锉刀慢慢而持久地挫动,纵使是精钢铸就的人,又能坚持得了几年?

已许久没有如此呼吸着冰凉的清晨的空气,黄翎羽驻足在曲折花径旁的草地上,早晨的露水将鞋子沾得半湿。虽然已经是秋末初冬,但秦淮楼里养的花草却还算没枯完。

在秦淮楼里呆了两日,迟迟不见楼主秦挽风的出现。而对于黄翎羽而言,不异于算是个较为痛苦的灾难。因为作为一个尚在被调教期间的新人而言,每天要遵守的规矩山一样的多。比如每日天不亮就要到厨房帮着打杂活下手,没办法,自古以来,新人就是这么干过来的。

正时候已经是早饭端上各房各院的时候了。原来在皇宫里刷马桶时还比现在要清闲得多。只要把差事按时按量办完了,宦侍长房里的大通铺随时都可以睡,反正皇亲贵戚从来不进去视察。但是在这倌院里,学规矩啊学谈吐啊,一会儿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下。

看看前后左右确实无人,清静幽深得紧。黄翎羽懒劲儿又犯了上来,打个呵欠坐了下来,而后不管不顾地啪的一下,大字形躺倒在半黄不黄的草上。不多会儿,地上的寒气和露水都沁进背后衣衫里,直冷到胸肺里。

身上虽然难受,但是几乎唯有如此才能渐渐从烦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

他躺着良久,忽然听到不远处极轻微的草动声音,那东西来得好快,还不等他打定主意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睁开眼睛,就已经到了身旁。过了会儿,黄翎羽因感到身边有温热的气息袭来,终于还是睁开眼。

慕容炽焰已经抱膝贴着他坐在草地上,也不怕一身的白衣就这么脏得不能穿了,正满脸好奇地扭头俯视着他。

慕容炽焰什么身份啊?东吴西北边上宗主国的四皇子,理论上来说, “林习风”这一介卖肉卖艺的小倌,应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给他叩头才对。但是现在,慕容炽焰是以扬州侯贵客的身份出现在秦淮楼,甚至还住下不走了。所谓扬州侯的“贵客”,极可能是名符其实的贵客,也可能只是哪儿找来的正当宠的男人。

--该用什么礼仪应对呢?

黄翎羽就这么瞪着一双泛了疑惑的大眼睛直直和慕容炽焰对视。只是越是对视就越想不出来。真是怪了,平时一向灵醒的脑袋,这时怎就当机了呢?果然还是不适合想些乱七八糟的心事,一想,脑袋就全白痴了。

“你住哪楼?”慕容炽焰问道。

发呆。

“为什么睡这里?”

没回答。

“如此对待客人十分失礼,难道这就是秦淮楼的待客之道?。”

果然十分失礼,这么想着,黄翎羽就要翻身起来,规规矩矩地行“待客之道。”

然而没等他翻过去半个身,就被禁锢住无法动弹。慕容炽焰俯身下来,将他压了回去。虽说是压,力度却不太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慕容炽焰长长的黑发扫在湿冷的枯草和泥土上,近得让黄翎羽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暖热的呼吸。和两日前甩袖而去时冰冷傲慢的态度十分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界限却又十分模糊。

黄翎羽本能地感觉到莫名的危险,肌肉不由紧绷,甚至能感觉得到心脏的频率渐渐加快--太接近了,再这么下去,很难保证不被发现身份。

但是慕容炽焰却道:“你想躺就这么躺着好了,不必管我。我只是恰好想这么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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