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娘也暗骂自己,投生过来,都不知道亲手写封信问下老人家安好,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神医也没办法了么?”倩娘不死心,干爹的医术高明,也许还有救呢?
沈忠摇了摇头,“大夫说义父是生无所恋,一心求死。”
倩娘完全已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这一子一女外加上半子女婿,竟让老父亲生无所恋,这是有多混蛋啊。
正说着话,沈父居的锦安堂便到了。沈忠识趣地带着下人下去了。
义父巴望着小姐回来,肯定是有私事交待,他还是先回避下较好。
沈父弥留之际,面黄枯瘦,见多年不见的女儿回来,拉着她的手就哭得稀里哗啦。
沈倩娘也哭着拉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歇息,养足了精神好请神医来救他。
沈父却拉着她的手摇摇头,叹道,“孩子,难为你还为老父考量,可怜我家财万贯,却执迷儿女情爱。唉!可叹啊!”
沈倩娘与黄延年对视一眼,这是忏悔的节奏么?
沈父顺着倩娘的眼光看向黄延年,对他轻轻招招手,“孩子,这转眼间,你竟长这么大啊。嘿,瞧我说的。嫁女儿时,倒还是见过面的。人老了,精神也不济了,好东西都模糊了。”
偏偏他盯着黄延年的眼神让人觉得很毛骨悚然啊。
两人被沈父的话给搞蒙了,老人家脑袋真糊涂了?
沈父却笑了起来,对他们道,“你们不用挤眉动眼的了。老头子叫你们来,是有事吩咐的。来,都坐过来。”他喘着气,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首先呢,老头子要跟你们说的是,为什么老头子区区一介商贾非得攀上皇亲国戚,还被攀上了呀?这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那时,当今刚刚登上大宝,春风得意。与当时结识的好友黄侯爷与我,一同去游玩,路遇一佳人美若天仙,当时的我们都青春年少,当即都迷上了那个少女。只是我们私下里还是会让着点圣上,这才让他得以抱得美人归。不想他们春风一度后,圣上要迎她入宫,她才大变脸色。不过她长得好,脸色的惊异很快被她掩起,却被我看到了。
后来,我与侯爷两个查出真相,她与圣上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先皇与宫外的花魁女暗生情愫,但花魁女脾气倔,死活不肯入宫,后来生下女儿不久后去世了。少女承了母亲的遗志,不愿去皇宫认亲,这才在宫外找了些活计。
与皇上相遇,是她的劫数。一度春风,竟让她怀了身子。她思来想去,求了侯爷入了侯府。不久后生下了你,而后也自缢了。她无法原谅自己与亲生兄长发生这样的关系,却不忍你这个小生命跟随她而去。
我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就这么香消玉殒,又怎么会心里痛快?于是,我放弃入仕途的机会,毅然接替家族的生意。而后娶了你娘。你娘长得与她很像,我对她也很好,但女人总是敏感的,她最后也知道,我不过是通过她看向另一个女人,生下倩娘之后,就郁郁寡欢,几年后,也就过世了。
当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随着人年纪越来越大,我反而会越来越她。思虑过剩,身子骨就不好了。早年吃喝不忌,老了就返在自身,所以啊,这身体已经亏空了,你们也不用劝我,让我早点去找你娘赎罪吧。”
倩娘已经哭得不成气了。原来这就是前因后果。这一刻,原身的倩娘才算全部消散。她对父亲母亲的奢望,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沈父断断续续讲了许久,精神头也低了很多,他却深深吐了一口气,笑了笑,“倩儿,乖女儿,爹糊涂了这许多年,临了倒是清醒了。也好,爹这一生什么没有,倒是积了许多财富。这诺大的财富,往后都是你的了。当然,明面上的都交给了忠儿,他会与你平分,一人一份,暗地里,爹手里还有些暗里的势力,这是玉符,给,孩子,爹能给你就是这么点东西了。”
倩娘哭得不能自己,有这样的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是这个爹却要离开她了,她怎么会不哭?
沈父见她哭得可怜,对黄延年道,“女婿,往后,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欺负她啊!”
黄延年给他跪下磕了头,保证此生必将以生命护她周全。
听了黄延年的话,沈父笑得很安详,挥手让他们离开。
又叫了沈忠私下说了很多话,等他出来时,沈父已经离世了。
办完了沈父的葬礼,倩娘与黄延年拜别沈忠,回转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