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一叉腰,脸色一黑道,“皮猴子!昨儿野哪儿去了!”
“何老板叫我…”柏青小声说。
“哪儿来的什么何老板?”刘启发一转眼睛,便有学徒拿来鞭子递给他。
“廿老板…师傅…别打我…”柏青小声说着,昨天刚挨了打,今儿可不想再受疼了。
“那个梆子班不入流的兔子也来糟蹋我的人!和下流货色混在一起应客!不打你打谁!”刘启发眉毛一竖,肩膀一甩,鞭身划着弧,朝着柏青就过去了!
“啪!”鞭子抽在身上,一阵火辣辣的。
“师傅,现在有人捧我,为什么还要打…”柏青缩着身体惊叫。
“还敢顶嘴!该不该打,打得好不好!”说着又抡圆一次,甩了过去。
“啊——师傅!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可以给你挣钱了!有人捧我了!”
“捧?你个皮猴子可还没满徒,给了多少也尽是师傅的!叫你顶嘴,打得好不好!”
刘启发心道,师傅我总想着别糟蹋了你,你个崽子自己倒是不嫌贱!
便又一鞭甩将过去。
这动静大得很,婆娘也上前阻拦,“哎——我看你也是昏头了!现在有人宝贝结香,怎好再这样打!好好的师徒,都要打出仇了!”
刘启发才不管仇不仇的,只管出气,“还认我这个师傅,就要受着!”
在他心里,这柏青是自己的人,从来都是打得的!便抡圆了又是一鞭,打完了便道,“门外跪着去!”又朝人一啐!
刘启发爱戏,四处搭台,养着一大家子。
他也爱钱,更知道现在有人捧结香,小皮猴儿已经成了棵摇钱树。但他就是忍不住要教训,怕他疏了艺,忘了恩,更是恨自己护不住这块好料子。
这徒弟,既是恩情也是生意,既当儿子养,也当仇人防,个中既有情也有怨,早就混在一起了。
他刘启发本是想养出个“文武昆乱不挡”的角儿,现在却都当他这个师傅是掮客!
越想越是又怒又怨,一腔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火烧来烧去,只能撒在这没人护的小人儿身上。
但今天也奇了怪了,疯抽了几鞭也顺不过来气儿。
他黑着一张脸,丢掉鞭子,又进屋连抽了几袋子烟,堪堪刚能对付过来,却又激起了一阵咳嗽,呼哧呼哧好一阵,这一口气儿才捋顺。
过了晌午,刘启发也没吃午饭,躺在榻子上转头问婆娘,“皮猴儿崽子还跪着呢?”
“我瞅瞅去。”婆娘说着便出去一瞅,柏青果然还在冰天雪地里跪着,她赶忙过去拉起来人。
“师娘。”柏青看她拉,以为心疼自己,红着眼眶,“以后别打我了…”
“不打,不打了。”
婆娘只是怕结仇,梨园行当,十徒九仇啊!结香白吃白住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挣钱了,可一定得哄着点。
“师傅…我看他这些天咳得厉害,这是同仁堂的枇杷膏,爷赏我的,您拿给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