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陆府的庖厨做了团圆饭。
今日府邸的家仆可跟着主子在正厅用膳,小厮们虽都是闷头吃饭,但厅内不至于太过清冷。
“主子,那我们是不是过了初五就要启程去交州”观言细嚼慢咽的吃着肘子,道,“唉,上元节不能在金陵看花灯笼了。”
陆隽坐在主位,提汤勺舀了一碗牛乳粥。
他说道:“初四收拾行李包袱,初六辰时启程。”
观言叫苦不迭,挨了郑管家一顿教训。
“过年不许说苦,多讲吉祥话!”郑管家的脸是笑着,语气却不高兴,上了年纪的人最忌讳过年唉声叹气的。
观言当即赔笑,行拱手礼,道:“奴才祝主子来年青云直上,早日娶虞娘子进门。”
陆隽嗯了一声,道:“接着用膳吧。”
除夕要守岁,观言他们吃了饭就去耳房猜拳吃酒,陆隽则离座回厢房。
各条街巷的鞭炮炸响。
兰园。
虞雪怜用过团圆饭,在老太太的房里热闹了一会儿。
今年有褚兰在,老太太见着孙媳,精神气又回到刚来金陵那阵子,说到疲困才肯听虞鸿的话,去榻上歇息。
虞雪怜在厢房听金盏和良儿扯笑话,觉得有趣的,便也禁不住笑。
金盏打起帘子,倒了一杯温热的梅子酒,送到虞雪怜的手里,“娘子,喝这个暖暖身子。”
“过子时了吗”虞雪怜问。
她困得睁不开眼了。
“娘子,还早着呢。”金盏笑说,“奴婢和良儿前几日出去买年画,听那掌柜的口音像是岭南人,就随口问了问,原来掌柜的夫人是琼州的,他们这些年天南海北的跑着做生意,岭南的几个州县,他们摸的很熟悉,口音就被带偏了。”
“琼州和交州,挨得近吗”
“奴婢问了那掌柜,这两个州挨得不远,坐马车只要一天。”
虞雪怜脱了外袍,金盏伺候她宽衣,手和嘴都不闲着,“奴婢想着娘子要给陆大人备衣物,问了掌柜,他说初到交州八成要水土不服,需得些日子适应。”
良儿接话道:“娘子,金盏带着奴婢把金陵城的商铺贩子全问了一遍,可算找着这么一家去过交州的掌柜。”
金盏吞吞吐吐地说:“奴婢是为娘子分忧。”
虞雪怜笑道:“方才我还在想,怎么那般巧,去买一张年画就碰着岭南人了。”
“娘子……”金盏嘀咕道,“娘子是在夸奴婢吗”
虞雪怜回头,烛光把她的身影照在屏风上,她牵起金盏的手,莞尔道:“辛苦你跑这一趟。”
她没出过金陵,不了解金陵以外的州县。
唯有在金陵做生意的商贾或百姓,是从别的州县来的。
金盏打听到的情况,起码让她心里有了底。
到了初四这天,虞雪怜去陆府送包袱。
陆隽此行怕是要在交州过夏,她给陆隽备了五件替换穿的短衫。掌柜的说交州阴雨不断,有时一连几天都不见太阳,洗的衣物很难晒干。
“陆大人,这是祛湿的药包,那一罐装着清热祛火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