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也就是说……”程德全似乎找不到形容词。
“恩,农业畜牧都是咱们朝廷包办的,所有从业人员工资不得低于平均工资,且每亩利润的10%作为绩效工资。就像餐饮一样,我们托底,但不会养闲汉,也会引入竞争机制。”朱云飞顿了顿继续道:“比如餐饮门店经营不善,没顾客,我们也不会一直兜底。”
程德全顺着他的指引,又看到旁边一家门可罗雀的饺子铺。门口同样贴着榜单,但上面的数字和评分就凄惨得多:“顺记饺子馆,上月总流水,银元三十一块二角;净利,亏损五块三角……综合评定:丁等。警告:连续两月流水低于成本线,评分垫底。限期一月整改,否则取消经营资格,铺面收回另择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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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饺子铺里,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正对着冷清的铺面发呆。朱云飞低声道:“给他机会改,下个月若还是如此,说明他要么心思不在吃食上,要么确实不是这块料。这铺子,自有能人来接手,官府的铺面,不能养闲人,更不能让食客的胃口受委屈。”
程德全默然,不患寡而患不均,不说朱云飞提供的平均收入已经达到了10块银元,已然不低了,单说基本工资都一致,绩效工资全凭努力和付出,既让收入高的人不会超出预期让人仇富,又让收入低的人心服口服还能保障并不低的生活水平。
加之所有的生产材料都掌握在朝廷手里,只要朝廷不出问题,这套办法,将利欲牢牢锁在了公平的框架中,近乎霸道,却又透着一股令人无法反驳的务实。
他正思索间,朱云飞忽然眼睛一亮,语气瞬间带上了少有的热切:“您瞧那边!我那大师兄来了!”
程德全心头猛地一跳,抬眼望去,只见美食街入口处,几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正大步走来。
为首一人,身量极高,穿着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衣装,外罩一件半长的黑色呢料风衣,步履间带着一种久经行旅的利落。
他面容轮廓深刻,肤色是常年在外的麦色,鼻梁挺直,唇线显得有些冷峻,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古潭,偶尔扫过四周灯火辉煌的街景和喧闹的人群时,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审视的锐光,这是豆包对某帅气男子照片的真实复写。
他身后跟着三四个同样精悍的汉子,穿着类似的便装,几人高大的身材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边!”朱云飞已快步迎了上去。
纪沧海早已在人群中锁定了二人,他也疾步走来,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右手和朱云飞狠狠地握在了一起。
“我的好政委,一年多没见到真人了,你这组织生活会制度也不落实了……”纪沧海松开手,目光再次扫过四周的霓虹、电视、喧闹的人群,还有那远处舒展的巨大伞盖,最终落在那块“福聚全”的业绩红榜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你这搞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那些事回头再说,”朱云飞笑着,侧身引向程德全,“这位是程德全程大人,我的老上司,如今是咱们黑龙江的定海神针!程大人,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我的师兄纪沧海!”
程德全早已收敛心神,上前一步,郑重地拱手:“久闻纪公爵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他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纪沧海,这位报纸上只见过模糊影像、传说中身兼意大利华尔兹公爵与德意志莱茵河公爵双爵位的传奇人物,比想象中更年轻,也更……平凡。若非那身气度和个头,混在这市井街头,恐怕也未必能一眼认出。
纪沧海同样拱手还礼,姿态从容,带着一种见惯大场面的沉稳:“程中丞太客气了,朱云飞这一路走来承蒙您的照顾,我本人对您也是钦佩的很,时常听闻中丞在黑省力抗沙俄、整顿吏治的贤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程德全心中暗赞此子应对得体,不卑不亢,毫无少年得志的骄矜之气,他笑道:“公爵阁下过誉了,老朽病骨支离,若非朱总督妙手回春,又得他锐意革新之助,这黑省残局,恐难支撑。倒是公爵阁下,远涉重洋,为国奔波,更于那万国赛车会上扬我国威,实乃我辈楷模!”他巧妙地试探了一句。
纪沧海微微一笑,避重就轻:“些许虚名,不足挂齿,倒是这‘北疆食荟’,立意之新,用心之深,放眼寰宇,恐怕也难寻第二处。”他目光扫过热闹的街市,语气真诚,“程中丞,您老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居功至伟啊。”
两人互相商业吹捧试探,朱云飞在一旁看得无语,适时插话打断这外交辞令:“公爵一路辛苦,中丞也是大病初愈,光站着说话像什么样子?走,咱们先去寻个地方坐下,边吃边聊!也一同品鉴下咱们这美食城里的烟火气!”
“正是此理!”程德全抚须笑道,“老朽今日就做个向导,陪公爵阁下好好逛逛这云飞弄出来的新奇景!”
一行人再次汇入美食街的人流,有了纪沧海这几位风尘仆仆、气质迥异的“外来者”加入,加上朱云飞这位东三省总督亲自作陪,他们所到之处,自然引得无数好奇的目光。摊主们认得朱云飞,见他陪着客人,更是卯足了劲吆喝,锅气蒸腾,香味愈发浓烈。
纪沧海似乎对什么都饶有兴致,他在一个现场抻面的摊子前驻足,看那师傅将一团面舞得如同银龙翻飞,啪啪地摔在案板上,手法干净利落。他微微颔首,用只有身边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朱云飞低语:“这力道,这节奏,没十年功夫下不来。”
走到一个卖烤羊腿的铺子前,巨大的铁架子上挂着十几条滋滋冒油、金黄焦脆的羊腿,浓郁的肉香霸道地弥漫开来。
纪沧海深深吸了口气,对旁边一个穿着皮坎肩、满脸油光的蒙古汉子用流利的蒙语说了句什么。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大嘴,露出憨厚又自豪的笑容,也用蒙语大声回应着,还用力拍了拍自己壮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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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还会蒙语?”程德全好奇地问。
“学过一些,”纪沧海笑道,“店主说这是用兴安岭的柞木炭烤的,慢火煨透了,骨头都是香的,要不要尝一尝?”
程德全在一旁听着,心中波澜再起,这位公爵,不仅位高爵显,竟连蒙语也如此精通?他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
纪沧海的目光很快又被前方一处聚集的人群吸引。只见一个挂着“胶东海鲜”招牌的铺子前,几个大木盆里清水养着活蹦乱跳的鱼虾蛤蜊。
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正站在盆边,从这壮硕的背影和衣着就能看出是赵天鹰。他手里捏着个小小的花蛤,一颗一颗的挑着丢进桶里,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天鹰,馋了?”纪沧海走过去,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