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大汉捂着脸,眼中充满了屈辱和瞬间清醒后的恐惧。他像一头被抽掉骨头的熊,刚才的戾气荡然无存。他不敢看杰克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猛地转向那些好奇观望的旅客和山民,像找到了发泄口:
“看什么看?!都TM给我滚!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他咆哮着,声音嘶哑,试图用凶悍掩盖内心的怯懦,却更显色厉内荏。他不敢对杰克有丝毫的不恭,即便是大声的咒骂也是侧脸对着杰克的方向,生怕引起误会,但对无辜的旁观者他却毫无顾忌。
驿站里瞬间死寂,刚才还在谈笑的山民噤若寒蝉,旅客们纷纷低下头或移开视线,没人愿意招惹这群明显不好惹的煞星。
杰克冷漠地扫视了一圈,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他不再理会那个瘸子大汉,对另外两个同样噤声的手下简短地吩咐了几句,两人立刻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杂物。
柯南道尔的心沉了下去,杰克的出现,尤其是他那冷酷高效的手段和对“总管”绝对的臣服,印证了纪沧海情报的准确性。那个膝盖受伤大汉的抱怨,更是无意中透露了关键信息,他们在此滞留一周,是奉莫里亚蒂之命在“等待”。等待什么?是新的指令,还是某个关键人物?这无疑增加了更多的疑问。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驿站早已陷入沉睡,只有寒风在窗外呼啸。柯南道尔并未入睡,他躲在自己房间窗帘的缝隙后,目光如炬地盯着后院马厩的方向。
果然,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杰克的身影率先出现,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接着,那三个手下吃力地抬着一个沉重的、约一人长的粗糙大木箱走了出来。
木箱看起来很沉,几人步履蹒跚,其中那个膝盖受伤的更是磕磕绊绊,全靠同伴支撑。柯南道尔的心跳加速,那箱子里是什么?或者说,是谁?赵钱孙被囚禁一周后,就以这种方式转移?这箱子简直像个移动的棺材!
他们迅速将箱子装上一辆停在阴影里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封闭式货运马车。杰克在后面收尾,锁好驿站后门,然后利落地跳上马车前座,亲自驾车。马车没有点灯,如同融入夜色的一团阴影,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魔鬼桥驿站,沿着山路向北而去,方向似乎是法国边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柯南道尔的手指紧紧扣住窗沿,跟踪?在这样漆黑的山路,孤身一人跟踪一辆由杰克这种危险人物驾驶、载着不明武装分子的马车?这无异于自杀。对方警惕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危及赵钱孙的生命。
他迅速退回房间,点燃油灯,摊开随身携带的欧洲地图,手指沿着瑞士北部的铁路线划过,最终停在巴黎。
“巴黎…”柯南道尔低声自语,快速的眼动表明了他的大脑在飞速计算,一幅穿插了各种数学方程式的地形图浮现在他的脑海。杰克一行走陆路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法国,再前往巴黎,根据地形运力距离他计算出大致时间。而他有纪沧海提供的资源,一张写着“凭此券于日内瓦火车站提取专车”的卡片,以及一份瑞士铁路快速时刻表,纪沧海早已预见到可能需要快速移动。
他放弃了尾随追踪这条高风险低回报的路线,选择了更为高效安全的截击!
柯南道尔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留下房钱,如同幽灵般离开了驿站。他顶着寒风,快步走向魔鬼桥小镇边缘的简易火车站,黎明时分,第一班开往日内瓦的山区列车冒着白烟驶入站台。
抵达日内瓦后,柯南道尔凭借那张卡片,在火车站一个不起眼的货运通道旁,顺利提取了一辆通体洁白、线条流畅、时下欧洲最新潮,订单排到一年后的白虎越野,在这个时代堪称速度与力量的象征,显然是纪沧海四象汽车厂为他准备的“专车”。更为贴心的是,一位沉默寡言、穿着司机制服的男子已在车旁等候。
“去巴黎,”柯南道尔看到司机戴着着手套,毡帽,把自己像包粽子似的裹的严严实实的,也不再多说,直接坐进舒适的后座,简短地命令道,“用最快的速度。”
引擎发出一声有力的咆哮,白虎如同一道离弦之箭,驶离了日内瓦火车站,沿着相对平坦的公路,向着法国首都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晨曦中闪耀,但柯南道尔心中的谜团却愈发的浓厚。
他要在杰克押送着“木箱”抵达之前,在巴黎布下罗网。他要利用纪沧海提供的情报网络和自己的推理能力,判断莫里亚蒂在巴黎的落脚点或交接点。他要在那座繁华都市的迷宫中,提前一步,找到那只被当作“货物”转移的“鼹鼠”。
白虎一路沿着通往巴黎的各种地形疾驰,柯南道尔并没有感到一丝的颠簸,但他并没有过度的关注白虎的舒适度,目光紧锁着摊在膝上的巴黎地图。
根据杰克离开魔鬼桥驿站后的路线方向、以及他们使用货运马车而非火车的情况,柯南道尔判断他们最可能从巴黎的东北方向,圣但尼门或庞坦门一带进入这座巨大的城市。这一区域相对混杂,拥有大量仓库、小型工厂、廉租房和外来移民社区,便于藏匿,也方便找到不那么正规的医疗资源。
“一个膝盖粉碎性骨折、又在寒冷山路上颠簸数日的壮汉……”柯南道尔低声自语,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被圈出的区域,贝尔维尔和梅尼蒙当的交界地带。“他急需治疗,但又不敢去正规医院留下记录,只能找那种见钱眼开、不问来路的‘地下医生’或者偏僻小诊所。”
就在这时,白虎在一个小镇驿站短暂停靠补给。一个穿着邮差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看似无意地将一份折叠的报纸塞进了柯南道尔的车窗缝隙。打开报纸,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没有任何署名的纸条,“目标确认向巴黎移动,杰克疑与‘金雀花’在巴黎代理人‘管家’接头,留意贝尔维尔区‘老橡树’酒吧附近诊所。”
柯南道尔精神一振,纪沧海的情报再次精准地与他自己的推理重合,并提供了更具体的坐标,“老橡树”酒吧附近。这无疑大大缩小了搜索范围。他立刻对司机下达了新指令:“贝尔维尔区,‘老橡树’酒吧附近,找一家看起来…不那么正规的私人诊所,或者能处理复杂外伤的‘地下医生’。”
抵达贝尔维尔区后,柯南道尔立刻展开了行动,他利用纪沧海提供的丰厚资金,迅速锁定了“老橡树”酒吧附近几条街巷里口碑“特殊”的几个医生。他化名“亨利·杜邦医生”,一位刚从南美行医归来、正寻求在巴黎立足的法国医生。他带着伪造但足以乱真的行医执照,纪沧海准备的,和一小箱专业的手术器械,还是纪沧海准备的,挨家拜访。
柯南道尔的说辞无懈可击:“尊敬的同行,鄙人初到巴黎,急需熟悉本地病患和磨练一些…特殊的外科技艺,他暗示性地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处理复杂骨折的专用器械。能否让我在未来几天,免费接手您所有需要外科处理,尤其是复杂骨伤的病人?所有药物和材料费用由我承担,您只需提供场地和基本的信任,这对我积累经验至关重要。”
面对如此“慷慨”且主动承担风险,尤其是处理可能带来麻烦的伤者的提议,加上沉甸甸的“诚意金”,几个本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医生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柯南道尔成功地为自己铺设了一张无形的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仅仅一天后,“鱼儿”就上钩了,傍晚时分,一个神色警惕、身材壮硕,但明显不是膝盖受伤那位的大汉,匆匆走进柯南道尔“坐诊”的其中一家昏暗、狭小的诊所。他操着浓重的英格兰口音,压低声音对柯南道尔说:“我兄弟…腿伤得很重,从山上摔的…需要立刻处理,钱不是问题,但要快,要安静!”
诊所老板心领神会,立刻将“杜邦医生”引荐过去,当柯南道尔跟随着来到一处仓库,看到被两个人几乎是架进来的伤者时,心脏猛地一跳,正是魔鬼桥驿站那个右膝重伤的大汉!没了威士忌的麻醉,他脸色灰败,冷汗浸透了衣领,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杰克跟在最后面吊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仔细地打量着柯南道尔这位“杜邦医生”,柯南道尔强作镇定,展现出专业医生的冷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对“大客户”的殷勤:“先生们,请把他放到诊疗床上。伤势看起来很严重,我需要立刻检查。”
他戴上橡胶手套,动作麻利地开始检查伤者的膝盖,触诊、询问伤情,表现得完全像一个专注于病患的医生。他甚至用意大利语夹杂着法语和伤者简单交流了几句,以缓解其紧张,同时也是为了打消杰克可能的疑虑。
杰克观察了片刻,似乎对“杜邦医生”的专业性和“不问来路”的态度感到满意。就在这时,诊所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类似鸟鸣的三长一短口哨声。杰克神色微动,立刻对留下陪同的一个手下低声吩咐:“看好他,处理完立刻带他回‘鸽子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