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天存在,头顶上就永远拉着块闸刀,高举着对着他的头颅。
一开始是不想说,后来是说不了。
在与贺临的约定生效期间,他可以忽视即将到来的离别,再多陪伴一天,再多爱一天。
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去圆。
怪不得别人,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下场。
贺远川突然呼吸不了,不由自主往前走两步,嘴唇动了动,喊:“程澈。”
“啊。”程澈看着他,说得慢:“你让我有点儿害怕。”
“对不起。”
“不要那样。”男孩的脸色有点白,摇了摇头:“我说过的,不要说对不起。”
明明靠的如此近,贺远川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慌过,蚁虫啃咬出的缺口汩汩朝里灌风,他甚至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就这样了,可能。
是他弄砸了这一切。
不够坦诚的人,最终该自食恶果。
是他活该。
脸色苍白的男孩摇完了头,垂头看了会地板,而后一步步朝他走来。
也许是要挨一个耳光,贺远川想。
没事,他应得的。
他垂眸,看男孩走到自己的身前,踮起一点脚,伸出手。
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一个温热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贴住他,再一点点收紧。
啊。
不是耳光。
原来是一个拥抱。
贺远川重新睁开眼睛,程澈紧紧抱住了他,哽咽着说:“你有苦衷,对吗?”
他没说话,只低下头,看那枚圆溜溜的脑袋发着颤地贴在自己的胸腔上。
“程澈。”贺远川看了会,轻声喊:“抬头。”
红着眼睛的那张脸听话地抬起,嘴里还在说些腔调软的话:“我信你,你以后可别骗我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处境,贺远川垂眸想。
没有危机意识的人,被吃干抹净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一只胳膊揽紧怀中的人,抱着往房间里走了点,另一只朝后伸,拉门关上。
新年已经过去,他们十八岁了。
可以做些比拥抱、牵手更紧密的事情。
手心向上托住男孩的后脑勺,贺远川俯下身,一寸寸地碾磨上那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