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镰刀化作那道纯粹、迅捷、精准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死亡弧光,直取我咽喉的瞬间,脑海中如同被冰水冲刷,所有杂念被涤荡一空,只剩下一个冰冷、清晰、不容置疑的念头……
‘这次……真的会死。’
计算胜率?评估对手实力?思考谈判或妥协的可能?
全都不需要,也根本没有时间!
生死一线间,身体的本能与无数次危机中锤炼出的战斗直觉,压倒了一切理性思考。
现在,唯一能做的,唯一可能从这绝杀一击下挣得一线生机的,就是……
朝正前方,[闪现]!
嗖!
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折叠、又瞬间弹开!
我的身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原地骤然消失!
几乎就在我身影消失的同一毫秒……
嚓!嘶啦!!!
令人牙酸的、利物切割金属、木材与玻璃的混合撕裂声,在我原先站立的位置爆响!
黑色镰刀的刃光毫无阻碍地掠过,将我刚才所坐的柔软座椅靠背、两侧镶嵌着魔法灯饰的硬木窗框、甚至包括厚实的防弹玻璃窗,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平滑地一分为二!
断口处光滑如镜,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座椅内的填充物蓬散开来,车窗碎片哗啦坠落,而那道致命的黑色弧光去势未减,在车厢另一侧的金属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达数寸、边缘焦黑的狰狞切痕!
而我,已然出现在距离那无面女巫猎人仅有两步之遥的正前方!
闪现带来的短距离空间跳跃,让我不仅躲开了必杀一击,还瞬间拉近了与敌人的距离!
但是,即使缩短了距离,又能如何?
手中紧握的,只是一根品质普通、主要用于探测和引导基础魔法的乌木法杖,并非无坚不摧的“特里丰”。
没有神兵利器,面对一个能轻易切开魔法列车加固结构的怪物,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即便此刻“特里丰”完好无损地在我手中,面对这个气息诡异、手段莫测的“女巫猎人”,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伤到对方。
因此,在闪现落地、与那双隐藏在空荡兜帽下的“视线”猝然相对的瞬间,我没有采取任何进一步的攻击或防御动作。
只是紧握着无用的法杖,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看似紧绷、实则引而不发的姿态,沉默地、死死地“盯”着对方那空无一物的“脸”。
“!”
女巫猎人似乎对我的突然消失和瞬间近身感到一丝意外。
它那平举镰刀的动作有了一刹那极其细微的凝滞,空荡的兜帽微微转向我出现的位置。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与困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我身上快速扫过。
然后,那平板无波、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闪现……施展奇特空间魔法的人。你……为什么不攻击?”
“……”
我继续保持沉默,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现在对我来说,这根廉价的乌木法杖,简直比不肖子孙还要无用。
但这没必要说出来。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武器,尤其是在对方心存疑虑的时候。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制造一些……“误会”。
一个模糊的、源自“游戏”背景知识库边缘的名字,如同沉船中浮起的碎片,骤然闪过脑海。
关于“女巫猎人”这个极端隐秘组织的零星记载中提到,他们为了彻底抵御“女巫”那如同毒品般惑乱心智、操控灵魂的可怕能力,会主动抛弃一切可能被利用的“身份”与“特征”……种族、性别、年龄、名字、乃至……面容。
以此铸就绝对冰冷、绝对纯粹的“猎杀机器”,但“抛弃”并不意味着“从未拥有”。
在成为“无面者”之前,他们也曾是拥有名字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