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扑通。
我向后仰倒,将自己摔进那张宽大、柔软、铺着厚实羽绒垫的床铺里。
床的舒适度甚至超过了斯特拉学院那些为S级学员准备的顶级宿舍。
我盯着雕刻着繁复冰鹰与星辰图案的天花板,开始整理有些纷乱的思绪。
首要问题,永远是那个悬在头顶的、名为“时间旅行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时间旅行者的铁律”。
这堪称是所有悖论与困境中,最强大、也最无情的法则……绝不能改变过去已然发生的“既定事实”。
假设【“今晚,阿伊杰吃了草莓蛋糕作为夜宵”】是一条被“历史”记录在案的、微不足道的“既定事实”。
即便我知晓这一点,如果我出于任何原因(比如觉得太甜不健康,或者单纯想恶作剧),阻止了她吃到那块草莓蛋糕,那么,由此引发的、无数微小的“变量”连锁反应,可能会在未来引发出人意料的、甚至可能颠覆世界线的巨大变化。
阿伊杰因为没吃到心爱的草莓蛋糕,心情郁闷,半夜溜出房间散心,结果意外遇到某个关键人物,或者触发某个隐藏事件,从而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这种听起来荒诞不经、概率可能只有0。00001%的“蝴蝶效应”,在时间的长河中,并非绝无可能。
那么,结果会怎样?当我完成在这段“过去”的停留,最终返回“现在”时,我面对的,将是一个面目全非的未来。
一个阿伊杰可能从未进入斯特拉学院、普蕾茵或许根本不存在、甚至洪飞燕早已彻底黑化、世界被黑魔人阴影笼罩的、完全陌生的“平行世界”。
换句话说,那意味着我在“原著游戏”中熟悉的、赖以生存和预判的“故事线”,将彻底崩坏,被从未见过的、未知的、充满风险的剧情所取代。
而那个“新世界”……不是我认识的,不是我(某种意义上)“喜爱”的,不是“我的世界”。
因为在那里,我认识的人可能不认识我,我爱(或在意)的人可能与我毫无交集,甚至……“我”这个存在本身,可能都因为因果链的变动而从未诞生过,或者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存在。
从今往后,我必须在这个“过去”的世界里,如履薄冰地生活。
不能主动、有意地去改变任何我已知的、可能影响未来的“小事件”。
幸运的是,我所知的、关于这个时代、关于摩尔夫家族的“既定历史”,少得可怜。
这个时代,“摩尔夫大公家的故事”几乎没有被详细记载于后世的正史或广为流传的传说中。
或许阿伊杰自己留有私人日记,但作为“时间旅行者”的我,并未阅读过那些日记。
因此,日记的内容对我来说,并非“已知的既定历史”。
所有“既定历史”,其实是由“时间旅行者”……即“观察者”……自身的“知识”和“记忆”来定义的。
我不知道的,就不构成对我而言的“既定事实”,也就谈不上“改变”。
而我知道的、关于这个时间点的、确凿无疑的“既定历史”,只有一条……『摩尔夫大公的“背叛”与“死亡”。』
只有这一个,冰冷、残酷、无法回避的“事实”。
偏偏,这最令人痛心、最想尝试去阻止、去改变的“历史”,却是那条被反复警告、绝不能触碰的、最坚固的“铁律”。
这种情况下,人们称之为……讽刺。
这个词语,用来形容我此刻的处境,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的弧度。
“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低声叹息。
虽然以“直属护卫”的身份留在阿伊杰身边生活,本身就潜藏着无数变数与不安,但只要我尽量保持低调,如同墙角沉默的影子,不主动介入,不发表意见,不改变任何“已知”的细节,或许……未来就不会因我而发生偏离。
所以,像只死老鼠一样,安静地蜷缩在角落吧。
直到……返回“现在”的时刻到来。
然而,我想安静生活的决心,仅仅维持了一夜,便宣告破灭。
…………
摩尔夫大公领地,冰鹰骑士团训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