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泽丽莎,他唯一的女儿,星云商会未来的继承者,耗尽心力、赌上一切才换来“永生”愿望的执棋者……也找不到他。
‘是我。’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日夜夜在她空旷的脑海中盘旋、嘶吼、啃噬。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如果父亲是遭遇了政敌的暗杀,是卷入了某个古老诅咒,是被某个异界存在掳走……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至少还能找到一个可以憎恨、可以复仇、可以倾尽星云商会全部力量去对抗的“对象”。
可偏偏,一切线索都指向那个她亲手开启的、名为“卡门塞特”的潘多拉魔盒。
偏偏,是她那自以为是的、“为了父亲好”的愿望,成了可能将他推入未知深渊的直接推手。
正因为错误源于自身,她连迁怒他人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任由那份混合了无尽悔恨、自我厌恶、以及深入骨髓恐惧的情感,如同最浓烈的酸液,一点一点,将她仅存的理智与生气腐蚀、消磨。
‘我到底……做了什么?’
暴雨似乎永无止境。
闭上眼睛,再睁开,是白天,但天色晦暗如黄昏。
眨眨眼,又是黑夜,只有冰冷的雨水和远处结界外隐约的灯光。
不知过去了多少天。
担心她一直如同石像般呆立不动、不吃不喝,星云商会直属的、配备有治疗法师和营养师的顶尖医疗团队冒险靠近,试图为她检查身体、注射营养剂或安神药剂。
但她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空洞的眼神穿透他们的身体,依旧望向那片父亲消失的虚空。
仿佛她的灵魂,也随着那阵光尘,一同飘散,只留下一具被雨水和悔恨浸泡的冰冷躯壳。
“愚蠢的东西。”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穿透力的声音,在暴雨声中清晰地响起,仿佛直接在泽丽莎的耳边,甚至……意识深处响起。
他是在大约一周后的某个下午出现的。
尽管按照时间应是午后,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吞噬了所有阳光,天地间一片昏暗,只有雨水反射着远处结界的微光。
来人是一位老者,他并未穿着华丽的法师袍,只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深灰色旧式长袍,外罩一件看似普通、却在暴雨中滴水不沾的褐色斗篷。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刀刻,记录着无尽的风霜与智慧。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并非老年人的浑浊,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星空,深邃、浩瀚,仿佛能容纳宇宙万物,又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与天地共鸣、令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磅礴气息。
他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点的存在之一,被誉为“西漠之柱”的九阶大魔导师……海星月。
同时,他也是神秘组织“满月之塔”的当代塔主。
他缓步走到泽丽莎面前,目光落在她那张惨白、麻木、如同精美人偶般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失望与一丝……冰冷的怒意。
泽丽莎似乎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的注视,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对上海星月那星空般的眼眸。
没有惊讶,没有敬畏,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
她如同生锈的机器,僵硬地、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一个毫无灵魂可言的礼。
海星月显然极为不满她这副模样,他上前一步,毫无预兆地抬起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泽丽莎苍白冰凉的脸颊上!
力道之大,让她的脸偏向一侧,几缕湿透的赤红色发丝粘在了迅速泛红的皮肤上。
火辣辣的刺痛感,顺着神经末梢窜入近乎冻结的大脑,带来一阵短暂的、尖锐的清醒。
“寻找卡门塞特的时候,就没人警告过你吗?”
海星月的声音冰冷如西漠夜间的寒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
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