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队员们,包括那位见多识广的七阶大魔导师卡德菲尔特,此刻都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棋盘上,局势已悄然倾斜。
泽丽莎的白棋,如同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她不追求华丽的战术组合,不进行冒险的弃子强攻,只是冷静、精确、甚至是冷酷地,将每一颗棋子的效能发挥到极致。
她总能提前一步,封堵卡门塞特看似刁钻的攻势;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布局中那转瞬即逝的薄弱点,给予精准打击;总能在看似均衡的态势下,悄然积累起微小的、却足以致命的优势。
这不像是在对弈,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早已知道答案的“解题”,她不是在“下棋”,而是在“执行”一套早已烂熟于胸的、针对“白流雪-卡门塞特”棋路的完美“反制程序”。
“哈哈!有趣!当真有趣!”守墓之魂的声音陡然拔高,猩红光芒剧烈闪烁,仿佛被彻底点燃了兴致,那其中蕴含的、冰冷的贪婪与兴奋更加浓烈,“蝼蚁!汝之棋路,竟能看穿吾之布局?汝之算路,竟能与吾之千年智慧抗衡?汝……究竟是谁?!”
泽丽莎依旧沉默,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因用力而抿得发白。
每一次落子,都伴随着灵魂层面的轻微震颤,那是“灵魂棋局”规则的反噬……棋子的每一次移动,都消耗着她的精神力与生命本源。
但她金黄色的瞳孔深处,那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冷。
她不是在“抗衡”千年智慧。
她只是在“复现”自己用无数个不眠之夜,在脑海中模拟、推演、拆解、重构了亿万次的、针对那个“唯一”的假想敌的战术。
卡门塞特的棋,在她眼中,不过是那个棕发少年棋路的、更加古老、更加醇厚、却也因为过于依赖“经验”而略显僵化的“镜像”。
“将军。”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泽丽莎用沙哑却清晰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她的“皇后”,如同一位身披银甲的女武神,跨越半个棋盘,与侧翼迂回的“主教”形成绝杀之势,锋刃直指棋盘另一端,那被层层黑色棋子拱卫、却已孤立无援的黑色“国王”。
“……”
猩红的光芒骤然凝固。
守墓之魂沉默了,那庞大的阴影仿佛静止,连带着整个地下空间弥漫的冰冷雾气,都停止了流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呵。”
一声低沉的、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死寂。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一种近乎癫狂的、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质感的大笑,震得整个遗迹穹顶簌簌落下尘埃。
“精彩!当真是精彩绝伦!”
守墓之魂的笑声中,充满了狂喜、赞叹,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绝世瑰宝的贪婪,“吾沉眠千载,从未遇到过如此棋手!汝之棋,不似凡尘之物,倒像是……早已为吾‘量身定做’的囚笼!妙!妙极!”
轰隆隆隆!!!
伴随着它的狂笑,整个棋盘剧烈震动!所有棋子,无论黑白,无论死活,在同一瞬间轰然崩碎,化为齑粉!
唯有泽丽莎脚下的白色“王”位,以及棋盘另一端那黑色的、象征着卡门塞特的阴影,依然矗立。
尘埃落定。
猩红的光芒缓缓收敛,凝聚成一个略显模糊、却依稀可见人形的轮廓,它“望”着泽丽莎,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尊重”的语调:“吾,卡门塞特,承认此局……是汝胜了。”
“呼……呼……”
泽丽莎身形一晃,几乎脱力跪倒,全靠手中那枚代表“王”的棋子支撑,才勉强站稳,赤红色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赢了。
她,泽丽莎·冰澜,胜过了传说中的、曾弑杀过棋局创始者的古老灵魂……卡门塞特!
“小姐!!”
卡德菲尔特大师第一个冲上前,枯瘦的手掌按在她肩头,精纯平和的魔力源源不断输入,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与近乎枯竭的精神。
老法师的眼中,充满了震撼、欣慰,以及难以言喻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