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声不轻不重、极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从楼下传来,打破了后院的寂静!紧接着,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外地口音的男子声音响起:“客官,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是店小二!而且,听声音的方向,正是朝着这边而来!
沈千凰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不假思索,手腕一抖,那根细如发丝的窥管已无声无息地缩回袖中。与此同时,她足尖在墙壁上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在店小二的脚步声踏上楼梯的瞬间,已悄无声息地滑回了甲字三号房内,反手轻轻掩上了房门,只留下一条极细的门缝。
林岚也早已闪身到了门后,手握短刃,屏息凝神。
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上了楼,停在走廊中段。然后是开门声,店小二的说话声:“客官,您要的热水,给您放门口了?”听动静,似乎是给天字二号房旁边的某个房间送水。
沈千凰和林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是巧合,还是有意试探?
就在店小二放下水桶,似乎转身欲走时——
“吱呀”一声轻响。
是天字二号房的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沈千凰的心脏猛地一跳,透过门缝,凝神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穿着普通深蓝色布衣、背对着走廊的男子站在门口。他头上戴着一顶宽檐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侧身对着店小二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苍白、枯瘦,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但手背上却有着几道陈旧的、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疤痕。
店小二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客官,您也要热水?小的这就去给您……”
“不用。”一个低沉、嘶哑、仿佛砂纸摩擦般的男声响起,打断了店小二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味道。“东西,放门口。”
他说的是“东西”,而不是“热水”。
店小二似乎被这声音和气势慑住,嗫嚅了一下,没敢多问,只是低头应了声“是”,便匆匆转身下楼,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戴斗笠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门口,似乎在倾听楼下的动静。过了几息,确认店小二走远后,他才弯下腰,从门外阴影处,拎起了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用粗麻布包裹着的、约莫尺许见方的扁平包袱。
包袱不大,也不重,但男子拎起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异样的……谨慎,甚至可以说是“虔诚”。仿佛他手中拎着的不是普通的包裹,而是什么易碎的珍宝,或者……极度危险的东西。
他拎着包袱,迅速退回房内,房门再次无声地关上。从开门到关门,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除了那嘶哑的一句“东西,放门口”,再无其他声响。
走廊重新陷入寂静,只有那桶热水,还孤零零地放在旁边房间的门口,散发着袅袅白气。
沈千凰轻轻合上门缝,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戴斗笠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阴冷、沉郁、仿佛带着死亡气息的气质,让她体内的“毒囊”都隐隐悸动了一下。那绝非普通商旅或江湖客!还有他拎起包袱时那异样的谨慎……包袱里,是什么?
“古物”?“奇石”?还是……别的什么?
“他提到‘东西’……”林岚用极低的气声说道,眼中也满是惊疑,“店小二送水是幌子?那包袱是有人提前放在门口的?他们在交接什么?”
沈千凰缓缓点头,心念电转。店小二送水是正常流程,但天字二号房的人特意在此时开门,取走门口早已放好的“东西”,这显然是预谋好的交接。而且,交接双方极其谨慎,甚至不愿多说一句话。这说明包袱里的东西,非同小可,且见不得光。
“东西”是何时放下的?谁放的?戴斗笠的男子又是谁?是“胡管事”联系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我们必须知道那包袱里是什么。”沈千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决断,“但硬闯不行。方才那人,气息隐匿,但我感觉……很危险,可能不下于李逸寒。”
“等他们离开?或者……趁夜探查?”林岚问。
沈千凰摇头:“他们如此谨慎,很可能不会在此久留,或者很快就会转移东西。而且,房间内可能有机关。我们等不起,也不能贸然进去。”她目光闪烁,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或许……可以从送‘东西’来的人身上下手。”
“店小二?”
“不,店小二只是个传声筒,甚至可能毫不知情。”沈千凰沉吟道,“放包袱的人,应该更早到来,且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能在悦来客栈这种地方做到这一点,要么是轻功极高的高手,要么……就是对这里极为熟悉,甚至就是客栈内部的人。”
“胡管事?”林岚立刻想到。
“有可能。但胡管事是‘广源当铺’的掌柜,亲自来送‘东西’,风险太大。更可能是他派了心腹,或者……客栈里另有他们的内应。”沈千凰思路越来越清晰,“我们分头行动。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天字二号房的动静,注意任何出入的人,以及异常声响。我……”她顿了顿,感受了一下体内依旧隐隐作痛的经脉和冰冷沉重的束缚感,“我去客栈后院和马厩看看。包袱从外面来,很可能走的是后门或者翻墙。或许能留下些痕迹。”
“你的身体……”林岚担忧。
“无妨,只是查探,不动手。”沈千凰安抚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不适,再次推开房门一条缝隙。
走廊依旧空荡。天字二号房门紧闭,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