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地上,背靠岩壁,手里握着一根冷光棒。光线照亮了他的脸:四十多岁,面容消瘦,眼窝深陷,但眼神异常明亮。他穿着深色户外装,身边放着一个登山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腕缠着绷带,绷带边缘露出一小片皮肤——那里有一道疤痕,形状和沈雨手腕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陈旧,颜色更深。
那人抬起头,看到秦云,微微点头。
“你还是选了这条路。”他的声音沙哑,但吐字清晰,“说明你至少会怀疑显而易见的选择。”
秦云握紧拐杖。“你是谁?”
“一个本该死掉的人。”那人说,“二十五年前,青林矿难,七名重伤员之一。代号‘鼹鼠’。”
秦云瞳孔收缩。“第一代实验体?”
“看来沈雨告诉了你不少。”那人——鼹鼠——笑了,笑容里充满苦涩,“但她不知道我还活着。或者说,老师让她以为我死了。”
“你在这里等我?”
“等你,也等这一天。”鼹鼠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左腿明显不灵便,“任务是个陷阱,秦云。周副主任的通讯被监听了,变更交接点的指令来自对方。他们想在这里抓住你,或者直接灭口。”
“为什么?”
“因为你活着拿到了***的证据,因为你见过沈雨和老师,因为……”鼹鼠顿了顿,“因为你身上没有植入体。你是干净的。这对某些人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追兵正在靠近。
鼹鼠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塞给秦云。“这是矿区地下巷道的真实地图,***当年亲手绘制的。你该去的地方在这里——”他指向地图上一个用红笔圈出的点,“‘样本库’确实存在,但不在老师告诉你的位置。在那里,你会找到所有答案。”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鼹鼠捡起地上的另一根冷光棒,“二十五年前,我选择了苟活。现在,是时候选另一边了。”
他转身走向左边的宽通道,脚步坚决。
秦云想说什么,但鼹鼠回头看了他一眼。
“记住,伤疤不只是接口。”他说,“也是囚笼的证明。打破它。”
说完,他消失在通道拐角。几秒钟后,远处传来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追兵被引开了。
秦云展开地图。在冷光棒的绿光下,那些手绘的线条和标注清晰可见。而在地图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备注:
“真相在地下,但光在地面上。带回证据,然后烧掉一切。”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塌的声音。
然后是寂静。
秦云收起地图,转身走向岩洞另一端的狭窄出口。左腿依然无感,但此刻,那种虚无感仿佛有了重量——那是鼹鼠和所有被埋藏的生命,压在他这条暂时死去的腿上。
他挤进通道,开始向上攀爬。
身后,采石场的深处,一声遥远的爆炸闷响传来,震落岩壁上的灰尘。
而在地面上,夜色正浓。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