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得出奇。
庞弗雷夫人巡房离开后,医疗翼只剩下一排排整齐的白床,药草的气味与夜色一同沉下来,屋子里没有那么难闻了,就连德拉科身上的白鲜味道好像也退却可不少。
多罗西娅站在德拉科的病床边,犹豫了一下,像在衡量什么似的。
“我今晚留在这儿。”
德拉科正靠着床头,半是惊讶半是无奈地看着她,“你确定?庞弗雷夫人不是说——”
“我就趴在这里而已,不打扰你。”她抢着说完,手指已经伸去拉开一张椅子,拉到他床边坐下。
她的语气平静,但一看就是下定了决心八匹马夜拽不回的那种。
魔杖一点,灯光调得更暗,多罗西娅的无声咒已经很精通了。她的手撑着床沿坐下,只是靠在那儿,看着靠在病床上的德拉科。
德拉科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干脆不再阻止。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那双总是冷静的眼此刻一点点模糊。
“多罗西娅,”
他低声道,“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她没回答,只是趴在床沿上,把头埋在胳膊里,声音闷闷的。
“吵到你了吗……”
“那你就当我不在好了。”
德拉科沉默着看了她几秒,他经常和多罗西娅同床共枕,可每次都是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很少有这么「居高临下」的视角,所以她更是要好好看看。
女孩儿的睫毛在灯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细得几乎听不见。
“多罗西娅。”他低声唤。
“嗯?”她没抬头,声音闷闷的。
“这样会睡不着。”
“那就你别看我。”
她回答得理直气壮。德拉科无奈地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靠回枕头。
“会落枕的。”
这次多罗西娅没说话了,只是换了个姿势,这下看起来更容易落枕了。德拉科很自然的以为她是困意正浓。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她的肩膀在轻轻抽动,吓得德拉科差点没跌下床,好不容易哄好的祖宗怎么又流小珍珠了。
不过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忍不是哭——而是单纯的太过困倦。
她的小臂支着头,姿势僵硬,脑袋一点点往下垂。
德拉科终于还是伸出手,她看不得娇生惯养的多罗西娅觉都睡不安稳,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上来。”
“什么?”多罗西娅半睡半醒地抬头,眼神还带着迷茫,一看就是马上就要睡着了。
“我说——上来睡。”他耐心地重复,调子拉的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