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趁机拨开人群挤进去?,绕到刑架面前,勉强将那个身形柔弱的少年挡在身后,“等等等等!”
“他犯了什么错,你们居然要烧死他?!”
族长手中的火把已经被刚才那阵疾风吹灭,他紧了紧眉心,干脆将手中的木棍扔了,这才眯眼?看向挡在面前的人,“楼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楼厌用鼻腔喷出来一口气,本?想张嘴骂人不辨是非黑白,偏偏他那狼脑子忽然在这时候转起来了。
这事儿说不准又有什么隐情,若是把话说得太难听,恐怕会害了这个小少年。
他笑了笑,尽量装得温良谦逊,“是我和道侣感念九子母赐子恩情,特意上山来拜谢的。”
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族长当真没有追问,只叹了口气说:“楼公子心意甚好,只可惜来得不凑巧,山中出了一些琐事,老朽正在处置呢。”
楼厌佯装意外地扭头看了一眼?,手指着那个少年,故意装出一副迟疑的表情,问:“这……什么事儿啊,方便说吗?”
族长竟沉默下去?,看样?子快要被这桩事情事情愁死了。
僵持之际,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是王生,“楼公子稍安勿躁。”
他身边还站着楼厌此行要找的陈大夫,想必这少年身有孕相一事就?是他诊出来的。
楼厌生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称是自己大哥,抿紧了嘴唇瞪眼?看着他,直让王生打了个哆嗦。
“女歧山不与?外人结亲通婚,山民?若要生子,只能拜求九子母。”王生解释说,“可是孟沅还未成亲,又没有伴侣,更不曾拜见过九子母,女树上却忽然结了一颗属于他的孕珠,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我们怀疑……他定?然是在外面结识了什么人,以至于女树上多结了一颗孕珠。”
言外之意,他们已经认定?孟沅身有孕相是在外私通,而与?九子母赐子没有半分关系。
众人纷纷认定?王生这番言论,神庙前一时嘈乱不堪。
“诶!”楼厌张嘴阻拦,想说其?实在外面,男人无论如何都是生不了孩子的。
但还不等他开口,被缚在刑架上的少年就?主动出声。
“我没有……”孟沅哭着争辩,“我从未出过女歧山,更没有认识外面的什么人。”
这番话他只怕已经说了无数次,一开口嗓音都哑了,在场的山民?显然不人,当即便有人站出来指责。
“肚子都大了还试图瞒着别人,要不是陈大夫诊出来,那孽种岂不是都要落地了!”
“我真的不知道……”孟沅一时哭红了眼?,“我只是恶心反胃,我以为?我只是病了!”
荒谬。
那感觉又来了。
楼厌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女歧山究竟闭塞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山民?数千年没有出过山,不仅仅是通过九子母求得子嗣,他们甚至以为?……男人是可以怀孩子的。
千百年来,他与?衡弃春大概是唯二踏足进来的外人了吧。
火把并未全灭,晃动的火光中,山民?越吵越厉害,纷纷认定?孟沅通奸在外,坏了女歧山千百年来的风俗。
当即就?有人将自己手中的火把抛了出去?,火苗顺着孟沅的袍尾一路攀爬向上,炸开一捧渗人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