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眼看着夷帝缩了一下肩膀,整个人后退几步,背过身去不肯看衡弃春。
他猜测“鹊知风”可能是夷帝生前的名字。
一具瘦弱的身体背对着他们,砂质白袍下是一对消瘦突出的肩胛骨,像蝴蝶的羽翅一般轻轻开合,足见这位被夷帝众鬼奉为至尊的君主情绪波动之?大。
衡弃春不出声,只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同时捏住楼厌攀在他肩膀上毛茸茸的那只爪子,示意小狼稍安勿躁。
幽冥鬼火起起落落,远处似乎传来吵嚷声——大约是被夷帝下令带过来的那些?阴差。
良久,夷帝终于沉这一张脸转过身来,单薄衣衫下胸口起起伏伏,似是憋了一腔怒气。
他掀起那双锐利的眼睛看衡弃春,还没开口眼角就红了一小片,不知是不是被贸然闯入的神尊气得?很了,竟然连嗓子都哑了。
“你?不该……”他开口,张了张嘴就将话咽回去,换了一种态度说,“你?至少不该用这个语气对我说话。”
这句话说完他便又将视线垂落下去,不肯再与?衡弃春对视。
堂堂一界冥君纠结于别人与?他说话的语气,思来不由令人觉得?好笑。
“那我该用什么?语气。”衡弃春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眉梢一挑,问他,“求你??”
夷帝自鼻腔里喷出来一口气,明显不太服气,但抬眼之?际对上衡弃春含着笑意的眼神,他又乱七八糟一阵烦躁。
甩了甩袖子转身回椅子上坐上了。
“不就是面?镜子么?,也值得?神尊抛下神骨。”他又哼了一声,不太情愿地抬手结出一个鬼印,一面?八角黑丝蛛网顿时铺陈开来,立在寂寂幽冥殿中,织成一面?可以囊括众生的天罗地网。
大片的鬼气自那片蛛网间?悬升而起,叫嚣着朝衡弃春和楼厌扑了过去。
楼厌猛地瞪大了眼睛,前爪死死抱住衡弃春的肩膀,在那道鬼气席卷而来之?前绕到衡弃春颈后躲起来。
并露着整条尾巴在衡弃春耳边“嗷吼”——
快点快点快点!
用无弦琴啊啊啊啊啊!!
他上一次与?夷帝交过手,见识过他的手段,若非那时夷帝病入膏肓且自己已经是九冥幽司界之?主,难保不会在他手下吃亏。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他只是一头?毫无灵力的妖狼,而夷帝精力充沛、俨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若是打起来他肯定?要吃大亏的!
走投无路的小狼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衡弃春身上,他竭力攀住衡弃春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不断嘶吼呜咽,企图让衡弃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眼看着蛛网中漫出来的鬼气越来越浓,衡弃春却?始终没有召出无弦琴的意思。
楼厌越发着急,情急之?下又将那对犬齿贴上衡弃春的后颈,企图狠狠咬他一口。
随着衡弃春轻轻蹙眉,楼厌牙尖果然尝到了一丝血腥气。
但已经晚了。
狼耳一抖,他清楚地听见夷帝抛出一道灵力,鬼气四溢,就连衡弃春手中的秦镜也被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