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这口甜汤入口,他才想起来,原来甜蜜是这种滋味,比他微薄的记忆中那种难以忘怀的甜还要无与伦比。
沸水的热气熏得他眼睛发红,他赶紧低下头,假装被烫到,轻轻地、珍惜地吹着气。
然后一口一口,将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
心底那层厚厚的、连他自己都已习惯的酸涩和委屈,仿佛也被这碗甜甜的蛋花汤无声地熨平、抹去了。
“很好喝。”
他放下碗,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沙哑,朝着林莲花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点腼腆的笑容。
“谢谢娘。”
“好喝就行,对了,家里咸菜吃完了,我们挑个时间再腌两坛吧。”
何云闲正和林莲花商量着要腌什么吃,忽然发觉身旁的男人面色古怪,喝两口汤就偷看他一眼。
“一直看我做什么,有什么心事吗?”
“我在想昨晚上的事。”
谢冬鹤直白道。
接着他便看到自己那貌美夫郎白玉似的面颊上,腾的一下红透了。
谢温温正呼噜噜喝着米汤,看到两个哥哥对视着的样子,相顾无言,便好奇地凑上来。
“昨晚有什么事儿啊?”
旁边装耳聋的林莲花往她那张小嘴里塞了个馍馍。
“小孩子别乱插嘴。”
何云闲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解释道:“昨晚我嫌热,打了盆水在屋里擦洗了一下。”
林莲花一副过来人似的表情,十分体谅他的羞涩,嗯嗯应了一声,摆明了不信他的说法。
何云闲只得苦笑。
今天他们依旧要上章丘山挖野菜。
半道上遇见了李婶一行人,李婶和旁人正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远远看见了他们,亲亲热热地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哟,今儿娘仨一块上山啊?巧了吗这不是,我们也要去前山上!”
李婶旁边还有几个妇人,旁的都面生,唯独站在最后面那个年轻些的媳妇,恰好是个熟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莲花虽说也不喜欢她,但好歹是一个村子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又好声好气来打招呼,犯不上给脸色。
“红云,姐们几个也要上山啊。”
“沈妹子,你刚不还和我念叨闲哥儿,这不,说人人就是来了。”
李红云一把将躲在最后头的沈柳拽到前头来,沈柳踉跄了一下,脸上倒扬着笑,显然方才不知和嫂子们聊了什么,高兴得很。
“我们刚还说呢,莲花你家不是有间屋子塌了,怕是日子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