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我说不行就不行。”
“苏向东、你小子、你小子是真绝情。”
苏向东冷着脸,三叔还想再说什么,被三婶推着往外推。“赶快走。你当初不是说了嘛,你有俩儿子。不用我照顾,也不指望别的。你现在就当我生病死了,再也别来找我。有事找你儿子去。”
“唉,不是、你个死老婆子、你心咋这么狠、你儿子一顿给我半碗不到,你生的儿子果然是像你啊,跟你一样心狠。”
“呸、”三婶就这么将他推了出去,听着他的话就恼火,一口淬了过去。“像我?是像你才对吧。你连跟你过了几十年,给你生儿育女侍候父母的妻子都能让她等死,你那心才是泡过砒霜的,有毒。”
“你、我……”
三叔没想到老伴如今嘴皮子这么利索,将他怼的有口难言。更没想到她软硬不吃,不管是装可怜说自己吃不饱,还是指责她,她都不为所动。
“我什么我、从小就教他们妈妈不上班,没价值,该少吃。你现在也不上班,也没价值,不虐待你虐待谁。”
“我、老子……”解放前他给小老板打工,解放后年纪已经大了没安排进厂,他一直都是靠着打零工生活。之前拉车的如今也拉不动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的确是没用了。
举目四顾心茫然,他终于体会到妻子当时说生病,却被他们躲闪回避时的绝望。养儿育女一辈子,老了老了被儿媳如此对待。老伴也变的狠心的多,居然将他赶了出来。
“刘春梅,你别以为老子就没办法了。等苏向东不再需要你帮忙带孩子,我看你能去哪儿。”
老头子手里还有一些积蓄,想着明儿再次拉上他的板车。如今没那么有力了,但或许可以一次少拉些,多少挣几个。最关键的是他不会做饭,难不成还得去儿媳那儿看脸色。
三叔步履蹒跚的往外走,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一回头居然是孙耀祖。孙耀祖脸上挂着笑,像是只狡猾的狐狸。
“被苏向东欺负了?”
“不关你的事儿。”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儿呢。我跟苏向东可有夺妻之恨,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嘛。”
孙耀祖指指巷子里一个隐蔽的地方,“走吧,到那儿说说话。”
苏向东家,三婶将人赶走,自己却是抹了好一阵眼泪。年轻时吵闹,被嫌弃,心想熬着把孩子们养大就好。如今老了老了,却是这样。
“三婶、别难过了。”
三婶抬头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擦擦泪,深呼吸一口吐出胸中浊气。“不难过。”说着不难过却是又掉下泪来,这些日子跟舒窈相处的特别好,不由的就开口多说几句。
“死老头子吃不饱饭想起我了,还有我生养的那些孩子,不愿意花钱给我看病,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除了想让我帮忙照看孩子时来过一次,这半年多了,俩儿子一个面都没露。”
“不是还有堂姐嘛,总归还有一个孝顺的。”
“娟子也是可怜,男人是那么个东西。她自己带着仨孩子,如今的日子艰难啊。”
“都会好的,会好的。”
有人说孩子是白纸,其实重活一世的舒窈认为,孩子本来就是有底色的,并非白纸。先天基因决定了很大一部分,有些你怎么教都不可能改变他。像三叔这样言传身教,他的儿子会那样一点儿都不稀奇。
提到堂姐了,当晚堂姐苏娟就来了。女人面容憔悴,是听说了她爸的事儿,跑来看看妈妈有没有受影响。
“在我那儿上灶了,每月的供应粮给我提过去,让我顺带给做饭。”
“唉、”三婶叹息一声。她能将老头推出去,可闺女却是无法拒绝,那是她亲爹。真是造孽啊,当年她父母咋选的,给她找这么个男人。
“他要找茬,让小超他爸对付他。”
女婿也不是个好的,倒是正好对付这个不咋地的老丈人。苏娟点点头,看妈妈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有时候真的是好无奈,自己生养的儿子靠不住,反倒是丈夫的侄子给了她一方生活的空间。
“小超爸最近还那么喝酒?”
“嗯。零工不好好干,我也是……”
三婶凑近闺女:“要不,让向东帮他找个工作,哪怕临时工也行,比打零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