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献来的书也太离谱了,文字不通,训诂不顺,医理不详。这种人也太不把秘府当回事了,几天时间拼凑出一本,就敢来邀赏。要说我,该重罚才是。”
秦维勉道:
“话虽如此,但若是真罚了,以后就有好书,谁还敢献来?再说他们或许也是叫人骗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希文一样,既详小学,又谙医理。这个事交给你是最合适不过了,你可别嫌烦累啊。”
秦维勉说着,亲自为谢质斟茶。谢质赶紧深揖一礼,两手扶紧茶碗笑道:
“在晓是要愧杀我了!为二殿下效劳是在下的荣幸,又何必说这些话来羞我?”
两人笑了一会儿,谢质道:
“我刚见二殿下案上放了幅画,那是什么?”
“你还记得那天我俩翻看博物志,想看看九节狼长什么样子?前几日我到山中去,果真见了这小东西,我嫌那书中描绘简略,因此加上几笔。”
秦维勉让侍女将画幅取来,给谢质细看。谢质见秦维勉将那东西画得更加圆润可爱,还在边上添了一丛翠竹,一弯碧水,衬得那赭红的毛色更加鲜亮。
“这景加得好,竟多了些清空之意,有些仙风了。”
谢质早知道秦维勉的行踪,但并不知道他入山做了什么,此刻便顺势问道:
“二殿下进山专为了找这九节狼?”
秦维勉笑道:“我为了那天贺云津的话,心中赌气,非要查出他的所在。那天究竟被我找到了线索,进山一看,果真是他。”
“你去见那妖道了?!”
“诶,你该看出来,他并非与我为敌。此人手段灵活,武艺高强,必有大用。”
谢质看贺云津一直不顺眼,又不好顶撞秦维勉,憋了口气吐不出又咽不下。
秦维勉开解道:
“原先是我错看他了。他器识深沉,见地不凡,虽然装神弄鬼,却有一颗济世之心。”
听秦维勉如此夸赞贺云津,谢质更加堵心,半天憋出来一句:
“怎么他走到哪都有九节狼?我看他怕不是九节狼成精吧。”
秦维勉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才收住,还想再劝劝谢质。
“还是他提醒我搜求云大夫的遗书。此人虽然是白巾贼逆党一流,然他医术之高,本朝未有。若能将他的著作校对明晰,以传后世,也算是一件功业。”
听说自己在给贺云津干活,谢质越发愤懑。他怕再谈下去让秦维勉看出来,便转而问道:
“对了,这几日我来,见府中戒备似乎比往日更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哦,这是我跟贺道长打赌,看他能不能进得我的府门。”
贺云津,贺云津。
谢质咬牙切齿,心想这小子是有点手段的。除非——
除非贺云津输了,就是进不了二殿下的门,那时才解气。
“不管怎样,二殿下府中的防卫不可松懈。我那还有几个人手,都是?泉寺那夜见过那妖道的,不如也调来听用吧。”
“也好。”
“所有门禁均应着可靠人把守,所有运送货物的不许进府,全由府内人接了搬进来才是。哦,院墙上也不如加上蒺藜——”
“都听你的,只这蒺藜还是罢了,没的惹人笑话。”
谢质听了才想起自己这主意如何离谱,也忍不住笑起来。此后几天,他日日来秦维勉府上校勘医书,在府院守备上给秦维勉提建议,甚至还在这住了一晚,只为了看看夜间防守有无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