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停在他家门口后,我再牵了骡子送你回家,等路上再晒两天我来取车。”
“好的,孙爷爷,我听您的。”青叶缓过气走到车厢一旁。
“好孩子,是孙爷爷带累了你。”孙老伯也是一身狼狈不堪,麻布衣服上布满泥点子,连花白的胡须上都沾满了泥浆。
“本来跟你爹夸下海口,打包票说没问题,结果弄成了这幅模样。害得你小小年纪还得帮我这个遭老头子推车厢,实在过意不去。”
“孙爷爷,您可不要这样说,是我连累了您才是。若不是要送我回家,您也不必遭这老罪,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清脆的少女声自后传出。
孙老伯乐得哈哈大笑:“你个小娃娃有点意思,也是,你爹、你外祖父都不是一般人,你自然也不差。
不管怎么说,孙爷爷记你的情,这一回多亏有你帮忙,要不然我这车厢扔到半道上,回头哪还找得回来。”
一老一少在满是泥浆的土路上一边趔趔趄趄推着骡子车往前走,一边其乐融融笑语不断。
杏娘端着一盆温水推开房门,“娘给你拿了布巾,你先擦把脸把外衣脱了,锅里正在烧热水,等一会洗个澡再出去。”
房门打开一道口子,堂屋里丛孝由衷道谢声和孙老伯大声道歉声相辅相成,不相上下。
“嗯!”青叶解开松散的发髻,毛糙糙的发丝以指梳顺后编成辫子盘在头顶。
关上房门,杏娘心疼地看着闺女脸上干掉的泥巴,绞了热巾子递给她。
“往后便是下刀子,也得要你爹去接你,你看看他做的好事?孙老伯一片好心,咱也不能说什么,可哪有这样办事的?”
青叶安抚道:“娘,我没事,就中间推了一小截路,后半程我还是骑着骡子回来的。我不肯骑,孙爷爷偏不答应,非要牵着绳子让我坐上去,我不坐他就生气。”
想起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女孩吃吃地笑得欢快。
“你呀你,还是个孩子脾气。”杏娘拍了女儿一记转身往外走。
尽管眼下是农忙时节,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孙老伯好心把闺女送回家,他们就得准备一桌席面招待。
青叶回家后的热闹自不必细说,等她回了刘记别院却得了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吃过晚饭女孩们聚在院子里玩耍,有穿花绳的,也有做针线的。
青叶正捏了一根针拿着绣绷绣花,要她一直做女工不乐意,偶尔兴头上倒是绣得有模有样。
“你腰上挂的这个香囊是自己绣的吗?绣得可真好。”一道轻柔的女声突兀地在头顶响起。
青叶慌忙抬头:“孙姑姑好!”
又低头看一眼腰间的香囊,脸上大囧:“呵呵,这不是我绣的,我怎么可能绣得这么好?这是家里的一个姐妹送我的。”
孙姑姑仔细看了一眼:“是你教的针法?”
“嗯!”青叶点头。
她在刺绣上不精通,记东西倒是极厉害,孙姑姑闲暇时教的针法记得牢牢的,等休假时回到家便教给垄上的小姐妹们。
没想到所有人当中张玉的悟性最好,非但能把青叶转述的技法融汇得炉火纯青,有些她说不明白的地方,张玉摸索一段时间后也能弄懂个七八成,比青叶还像孙姑姑手底下的学徒。
张玉的绣技好,绣品自然卖的上价,为了感谢青叶的倾囊相授,便依着时令做了香囊送给她。
此时她腰间挂着的就是一个鹅黄色的香囊,其上绣了一只肥圆的小麻雀。
毛色艳丽,栩栩如生,脚底下踩的枝条仿若下一刻就要上下颤动。
孙姑姑啼笑皆非:“你自己还学不会呢,教起旁人来倒是上心,可见学不会是假,偷懒耍滑才是真。”
青叶“嘿嘿”傻笑,她宁愿坐在织机前织布,也不喜欢拿了绣绷一针一针刺绣,忒费劲!
孙姑姑莞尔一笑,“你来我房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