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添丁进口总是好事,丛三老爷很为他五弟高兴,两个老兄弟私底下悄悄喝了好几杯水酒。
杏娘哈哈大笑:“这也就是五婶您心地好善待儿媳,小八媳妇是个有福的,嫁进来有您这个婆母帮衬,少吃多少苦头。
不是我说嘴,咱们老丛家上一辈的这几个妯娌,我看来看去,数您最明辨是非,不倚老卖老讨人嫌。”
“是吧?”郑氏心花怒放乐颠颠,这个侄媳妇的小甜嘴越发会说话了,哄得她差点找不着北。
“我其实是将心比心,我也是有闺女的人家,女儿嫁到别家也希望婆家待她如珠似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婆婆的待儿媳肯定和自家亲闺女没法比,可大面上不能太差是吧?
我是个实在人,亲家把如花似玉的小闺女嫁到咱家来,我们一家子就得好好待她。吃喝上也没必要分出个上下尊卑,要不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瞎折腾,你说是吧?”
“可见五婶是个厚道人。”杏娘深以为然,点头赞同。
“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有些婆婆打年轻时起在老婆婆手里讨生活。她明明知道那些刻意刁难有多难受,可她自家当了婆婆照样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有一点我极其想不通,她又不能一直这样身体康健,头脑清明?当婆婆的总是会老的,年轻的小媳妇终将当家作主,不出意外的话,那年岁小的还能熬不过年老的?
那些婆婆得意的时候欺负人家,怎么就不想想总有她生受的那天,到时人家能善待她?”
郑氏连连点头:“可不是,想当初我做媳妇那会,老婆婆年岁大了,面上待我倒还好。
不过听几个嫂子说,老婆婆年轻那会也是个眼里不容人的,虽说不会打骂儿媳,可她板了面孔不说话更吓人。
听说我三嫂……也就是你婆婆,当年被骂得可惨了,骂她想着法地偷懒,她就没见过这般懒惰的媳妇。看着她干活比防贼还累,一不留神就窝在哪个犄角旮旯打瞌睡……”
这一说就说远了,等到郑氏好不容易过了嘴瘾,全方位无死角把她隔壁的老妯娌吐槽得体无完肤,这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杏娘,我这次过来实是有事相求,你的那个侄子,镇上的小李大夫,他媳妇是不是姓卫?”
“是啊!”杏娘随口道。
“卫氏是不是有个妹妹,卫小娘?”
此言一出,杏娘躬着的背脊一顿,慢吞吞直起身,跟她女儿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了个满眼。母女俩心有灵犀一点通,瞬间意识到她说的是那个小泼妇。
杏娘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叶儿,眼看着要吃饭了,两个臭小子跑得不见人影。你去把他们两个找回来,整天在外头撒野不着家,心都跑野了。”
青叶嘟嘴不乐意,才听到关键时刻怎么就要把她打发了呢,卫家母老虎的事她定是要听一听的。
任凭她娘怎么催促,青叶坐着不动如山不肯动。
郑氏在一旁打圆场:“她也不小了,这男婚女嫁的事也该知晓一二才是,盲婚哑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女孩子精明点不吃亏,没什么不好的……
咱们说说卫家的事,他们家是有两姐妹吧?大的嫁给了小李大夫,是不是还有个小的没说亲,听说长得标志极了。”
听了郑氏的说辞,杏娘一想闺女也大了,多听些世理人情也没什么不好,便也随她的意不再驱赶。
至于郑氏问的问题,“您说卫小娘啊,卫家是有两个姐妹来着,怎么?您打听她做什么,想娶了她家来给小九当媳妇儿?”
“哪里是我想娶家里来,”郑氏苦笑一声,无奈道,“是你九弟迷了心窍,吵着要我托人去说亲。”
自打丛小八娶妻生子完成了人生大事,丛五老爷两口子全部的精力就放在了小儿子身上。只要这个最小的上了坡,他们两把老骨头才算是卸下心中大石,便是立时闭上眼那也了无遗憾。
丛小九是家里最小的幺儿,上面的哥哥姐姐都让着他,所以就养得娇惯了些。
加之他本人个子修长,挺鼻俏眉,长相周正,又能说会道,极讨大娘、婶子们的欢喜,在这条垄上很吃得开,人缘相当不错。
到了说亲的年岁,上门的媒人虽说不至于踏薄三层门槛,但也很有看头。
只不过丛小九不是嫌这个长得黑,就是说那个太胖了,没一个看上眼的。
郑氏想着老幺年纪也不是很大,长得这样俊俏,纵是挑剔些也是理所应当。没见这些女家都上赶着找人来说和,还不是看她儿子长得好,便也没有狠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