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见到?那她去哪里了?”杏娘困惑地挠下巴,今天的事接二连三地出乎意料,没一件对的上。
前阵子大姑姐大张旗鼓跑家里来炫耀,好一番显摆。
话里话外暗示她女儿进了刘记,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他们家要发达了等语。还拐着弯地想骗她银子,信誓旦旦保证可以走通刘家的门路。
按理说丛娟应该没撒谎,这种谎言没必要编造,时日一长自会露出马脚,她用不着敲锣打鼓地恨不得昭告天下。
想来荷花是真的进了刘家,可女儿偏偏又没见到她,那她去了哪里?
难不成是另一户姓刘的人家?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房间里母女俩还在猜测缘由,堂屋里已响起丛娟熟悉的高亢语调。
杏娘侧头听了一耳朵,乱糟糟、闹哄哄一团,只听得尖锐地喊叫声不时传来,具体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她站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听到声音的丛娟仿佛正候在门外等着她的出现。
几步上前冲到她面前,近乎咆哮道:“好啊,李杏娘,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妹。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明明走通了刘记的门路,却只把自个女儿送进去,把我的荷花撇到一边。枉我把你当亲戚,你把我们一家坑得好苦哇!”
唾沫星子差点喷了杏娘一脸,她侧过身躲到一旁,走到椅子边坐下来,慢条斯理问。
“大姐说的话好没道理,明明是姐姐兴冲冲跑回来说荷花出息了,你们家发达指日可待。我跟娘求到姐姐跟前,大姐说什么来着……”
她歪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姐姐说要二三十两银子才堪堪够用,我们家哪里拿得出来,少不得求到旁人头上。
现下这是怎么回事,姐姐无缘无故跑回来大发雷霆,你是吃错药昏了头吗?”
“你……”丛娟颤抖地指着弟媳,却是不肯说出原委。
陈氏也被女儿的愚蠢行径惹毛,毫不客气捅刀子:“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你还有脸跑回娘家鬼哭狼嚎?
半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刘记在招学徒,只有你这个蠢出升天的送女儿去当丫鬟,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
“娘!”丛娟愤恨大叫,她娘怎么偏帮外人。
“丫鬟……”杏娘一愣,旋即啼笑皆非,只怕事情不像婆母说得那样简单。
丫鬟和学徒八竿子打不着,稍一打听就清楚了,怎么可能混淆?
估摸着他们家大姑姐的本意是冲着学徒去的,奈何不得其门而入,后来听说刘家在招丫鬟,便退而求其次把女儿送了进去。反正都是刘家,外人不知内情以为是一样的。
偏她装模作样跑回来显摆,还妄想骗她的银子,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当丫鬟也没什么,她们这种农家女孩至多签两、三年活契当个粗使丫头。
年岁到了爹娘领回家嫁人,平日里的月例银子还能攒成一份嫁妆,倒也不失为贫家女孩的一个出路。
丛娟母女心想事成回娘家出了一次风头,不成想弟弟家竟然有法子把侄女送进刘记当学徒,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抓心捞肺地难受。
她本就是个鲁莽性子窝里横,不管不顾跑回娘家撒气,杏娘可不会惯着她。
故意顺着婆母的话阴阳怪气道:“姐姐糊涂办砸了外甥女的差事,怎么有脸跑来我家撒泼?当初还是听了姐姐的慷慨激昂,我跟七哥才想着求人试一试,不成想这事竟然成了,可见咱们家有这个运道。
如今外甥女阴差阳错进了刘家当丫鬟,说到底是姐姐识人不清,找错了门路,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这些打点的银子托付给七哥,指不定荷花也跟叶儿一样进刘家当学徒。日后还能当女工呢,帮衬家里是迟早的事,当丫鬟可有什么出息哟?”
陈氏亦是恨铁不成钢:“谁说不是,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傻蛋,花了大价钱却拜错了菩萨,你说说你干什么吃的?
你家银子硌得慌不如托付你小弟,他做事比你全家老小捆一处都靠谱,再不济贴补一把你老娘,那也是你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