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逝去之人怕亲人挂念伤神,会托梦给她,叫她不要伤心,好好过活,怎地她爹入了旁人的梦里,却对她不理不睬?
翠枝黯然伤神,这话不好对别人说,在自个男人面前却是无碍。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爹生气了才不给我托梦的?我就知道是我的错,当初……当初该给爹爹多买些药的,他吃了药病就好了,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
说完捂住脸嚎啕大哭,浑身颤抖不已。
刘春生一脸苦笑,不忍婆娘这般自责,宽慰她:“你说的什么话,哪有当爹的不心疼女儿?
许是岳父怕你太过想念,不忍入你梦境打扰,又或者已托梦给你,你早起给忘了。你不要这般多心,作践坏了身子骨又是何苦?”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不是这样的……”翠枝满脸泪水,抽泣着道。
“爹爹起初病得不厉害,若是能买到好药材,就能治好他的病。都怪我没用,是我没有银子,买不到好药材,爹爹这是怨我了……”
钻了牛角尖的妇人若是能想通,也不会进了牛角尖。
刘春生揽着媳妇安慰,心里苦闷难消: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哟,再折腾下去,他媳妇怕是得下去陪老丈人了。
不但刘春生有这样的担忧,便是翠枝婆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儿媳哪哪都好,家事农活一把抓,手脚利索不偷懒,上孝公婆,下抚小儿,对男人也是知冷知热,温柔体贴。
且不好搬弄是非,不说人长短,邻里有事二话不说过去帮忙,族里再没人说她一句不好。
怎地偏就生就了一副死脑筋,硬是想不通呢?
若是可以,谁都不想死,人人长命百岁活成个老妖怪。可这不是阎罗王不允许嘛,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黑白无常来了就得跟着去。
要是成了孤魂野鬼岂不更惨,连根香火都吃不着?
这般好的儿媳若是生生把自个作践没了,她儿子可怎么办,难道年纪轻轻就要当了鳏夫?
纵是再找也找不到适宜的,哪个黄花大闺女愿意给人当后娘?
寡妇到是能找到,可他儿子大好青年配一个寡妇,这不是埋汰人嘛。
最可怜的属她小孙儿,不论是亲娘去世还是亲爹再娶,他都成了个没娘的拖油瓶。有后娘就有了后爹,在后娘手里哪有好日子过,怕是小小年纪就要受尽折磨早夭而亡。
想到小孙儿白白胖胖的脸蛋,伸长了胳膊奶声奶气喊“奶奶抱”,张氏打了个寒颤。
这个儿媳不能死,她一死这个家就完了,需得想个法子才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儿媳不是身子骨生了病,就算拿汤药当水喝,除了灌个肚饱费银子外,没有半点效用。
还是得从根上把这心病给除了,至此张氏整日里东打听西探问的,专门往些神鬼偏方上靠,时日一长,还真叫她找到一条门路。
张氏自觉法子不错,又不是甚害人害己的招数,于是遣了儿子过来知会亲家母。
两亲家一碰头都觉得可行,与其看着翠枝日日萎靡,身子消瘦,还不如放手一搏,去了她这条心病。
第140章
张氏为了治好儿媳的心病,想方设法打探到一个可行之法,出自她妯娌口中。两个妇人虽说半辈子不对盘,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断然不敢马虎。
翠枝为人大方和气,谁都不想看她年纪轻轻就步了她爹的后尘,少不得帮着出谋划策。
据她妯娌所说,她娘家古方村有一佘姓妇人,是十几年前外地逃难过来的灾民。
见此地物产丰富,水田环绕,一家子择一地安了家。待女儿长大嫁予本地村民,儿子娶邻家姑娘,至此这家人站稳跟脚。
佘氏嫁了人原也与常人无异,说话做事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不成想人到中年,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佘氏显露出异象。
先是喉咙里总是发出“叽咕叽咕”的响声,像在说话又听不清说的什么。后来渐渐清晰,一句话里头能听清楚几个字,别的要靠旁人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