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在诏狱中,不是信誓旦旦要用簪子划破皮肉,划掉肩膀上的印迹吗?
魏璋特意给她找了更好的墨。
此墨入肌,犹如花草生根,一直往内蔓延,直至骨骼。
莫说活着她逃不开“魏云谏”的痕迹。
就是百年之后,入土为安,尸骨上也照样会拓着他的印迹。
除非,她剁了自己的腿。
不对。
即便她剁下了腿,腿骨上他的名字也不会消失。
她生是他的人,死亦是他的鬼。
她一日为魏家妇,终生都不可脱。
魏璋徐徐站起身,自身后托住薛兰漪的下巴,迫她看镜子里完美的春景。
“喜欢吗?”
银亮的镜子中,女子红肿的腿侧上赫然落着“云谏”二字。
薛兰漪的皮肤白皙透薄,甚至隐约可见如细根须般往皮下蔓延的黑色墨汁。
诡异极了,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而身后的男人眼里却写满了欣赏,甚至丝丝癫狂。
他当初让她吞咽他的血时,眼底深处就是这般病态吞没的表情。
薛兰漪时常觉得他一贯冰封的眼底其实住着鬼魅。
有朝一日放出来,定会如影随形。
薛兰漪很害怕,她不喜欢。
魏璋则俯身安抚般轻吻她的头顶,“记住了,薛兰漪是魏璋的,这里只能给我看,只能我占。”
低磁的声音直从颅顶窜进脊背。
薛兰漪脊背一僵,不可置信盯着镜子里的人。
身后那人一身仙鹤补服,外罩玄色披风,
长身玉立,如松如竹。
好一个文韬武略的大学士,口中竟是这般狂浪之言。
“魏璋!”薛兰漪喘了口气,尽量稳着情绪:“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
“不许我说,偏许你做?”魏璋觉得好笑。
她已嫁做人妇,却藏着与那人的同心结。
在那人房中,百般眷恋千般追忆,当他看不见吗?
自她踏进这个房间,已经一个时辰了,他给了她多少次机会,她可有真的悔悟?
魏璋捏着她的下巴,带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向镜中刺青,“怎么?莫非你还幻想着让他看那里我的名字?”
“魏璋,你别说了,别再说了!”薛兰漪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