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月光似乎比平时昏暗许多,院子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晰。
四周也静得出奇,只闻窸窣蝉鸣。
魏璋性子敏感,轻易察觉异样,可一时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脚步放缓,路过偏房回廊时,柳嬷嬷迎了过来。
“世子找姑娘吗?姑娘身子乏,今晚睡得早。”
柳婆婆点了廊下的灯笼,院子里顿时恢复了往昔的敞亮。
从前世子公务繁忙,偶然深夜会去四合院。
姑娘怕他磕着绊着,便跟柳婆婆学了做灯的手艺,做了两盏又大又明的廊灯。
不管世子去不去,姑娘日日都吩咐柳婆婆点着灯。
今夜姑娘没提,柳婆婆也就没点。
魏璋看了眼头顶的灯笼,素色网纱没有任何装饰。
既不好看也不精巧,只是极亮。
目之所及,一片澄明。
“姑娘的灯虽素,可用习惯了,还离不开哩。”柳婆婆笑道。
魏璋眉心轻蹙,“把灯挪走,放在这儿碍路。”
“这……”
回廊里,再也无话了。
一门之隔,薛兰漪躺在榻上,没有睡。
从魏璋跨进崇安堂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她指尖紧攥着枕头,听他脚步靠近,听他脚步远离,听他话音冷得刺骨。
还在期待什么呢?
无人能看到的地方,一滴泪悄然从薛兰漪眼角滑落,淌过鼻梁,晕湿了软枕……
翌日,魏璋早早起身办事去了。
薛兰漪不言不语地躺在榻上,没起来准备早膳,也不想给他贺生辰。
过了早膳时间,头戴大红花的喜婆突然闯进来,身后一列小丫鬟捧着珠钗衣衫鱼贯而入。
“今日可是姑娘的好日子,旁人求都求不来,姑娘怎懒着不动?”
薛兰漪懵然。
喜婆则热情地将人搀扶起来洗漱,推到了梳妆台前。
“方才户部侍郎亲自把妾书送到国公府了呢。现在宾客都来了,就等姑娘去大堂行过礼,您可就是世子堂堂正正的侧室啦!”
屋子里颓丧被喜婆热络的声音打破了,气氛突然变得喜气洋洋。
丫鬟们簇拥着薛兰漪,给她梳妆换衣。
院子里落了一顶小轿,放了鞭炮。
薛兰漪觉得恍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