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气氛骤然紧绷,一点就燃。
他们口口声声都是她,薛兰漪却感受不到一丝善意。
她像一件货品,被人拉来抢去,呼来喝去。
两方朝臣看向她的目光只写着四个字——红颜祸水。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明明,她也不堪承受言语糟践。
薛兰漪心中泛起酸涩,可没有资格为自己辩驳,还要强掐着自己的虎口让自己镇定。
纷乱之中,一双目光正悄然望向她。
沈惊澜在争执顶峰,突然拱手上前,“圣上,咱们大庸一向崇尚女子婚嫁自由,何不问问薛姨娘自己的意见?”
薛兰漪紧绞的手指骤然一颤。
她知道沈惊澜对她亦无善意,他不是在给她解围,是想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正是硝烟弥漫时,无论薛兰漪说什么,必然引得双方之一不快,若将来两国因此起了摩擦,沈惊澜就可顺势将罪责推到红颜祸国之上。
沈惊澜的目标始终如一,他要与先太子有关的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而少帝显然被堂下两股暗涌的冲击给吓住了,微张着嘴,懵然望着诸人。
在听到沈惊澜的声音后,他如握住一根救命稻草,毫不犹豫问薛兰漪:“昭阳……薛氏,你以为呢?你要不要嫁萧王爷?”
电光火石的气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的目光纷纷往后,再度回到薛兰漪身上。
彼时,大堂之中国公和王爷站着,谁敢安然坐于席间?
所有朝臣早就都跟着站起来了。
只有薛兰漪因为惊吓过度,思绪纷乱,忘了起身。
她一人独坐矮几,眼前是错落的补服,威严如丛山耸立,纷纷强压向她。
她赶紧起身,在各怀心思的目光下折腰而行,走到了大堂中央。
但身份使然,无法近天子之身。
她站在魏璋和萧丞后方,立于两人肩膀缝隙之间,透过缝隙望高台上同样惶恐的少帝。
“民女……”沉默片刻,“民女乃大庸子民,一切当凭圣上做主。”
她端然屈膝,话音柔韧。
此时,惊吓的情绪已越顶峰,渐渐恢复平稳,她神色已不像方才那般游离之外了。
她现在优先要考虑的是不被沈惊澜拉入泥沼,成为不得不死的红颜祸水。
她以不卑不亢之态,将话头抛给了少帝。
“那就是愿意咯?”少帝的眼睛却亮了,方才还蜷缩在龙椅一角的瘦弱身板立刻挺直,“如此甚好!朕以为一切当以两国情谊为要,既然薛氏女愿意,那朕令礼部即刻准备和亲事宜。”
少帝几乎没做任何思考,那样干净的目光仿佛真的只是在考虑国家和百姓。
薛兰漪以为对先太子穷追不舍赶尽杀绝的圣上,理应心胸狭隘,城府颇深。
所以,她才将麻烦抛给少帝,让他抉择,实际是让他去得罪魏璋和萧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