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阿璋若是练得一手好字,将来可以给宣哥当副手,宣哥做文官,你可以当师爷,宣哥做武官,你可以当主薄。”
他问:“这样就算兄友弟恭,无愧家门吗?”
他说:“是。”
他答:“好。”
长德九年九月初五,初秋,魏璋五岁,才第一次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谢青云教的谢氏行书不好写,但他给的墨不臭,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也不卡墨。
谢青云的手很稳,他见爹手把手教兄长写字时也是这么稳
……
魏璋握着弓箭的手蜷起,扣住了那震颤不已的弦。
然箭已离弦,颤音摁不住了。
谢青云好像……死在他箭下了。
他眉心紧蹙,极力压着什么情绪。
一道刀子般的眼神突然t甩了过来。
“魏璋,你简直是畜生!”
远处,薛兰漪的双眼通红,视线模糊了,可看向魏璋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犀利。
她是明媚的,温柔的,娇弱的,在这一刻却浑身都是刺。
根根刺向魏璋,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一股情绪上涌,她扑向他。
月娘拉住了薛兰漪,“姐姐,不要过去!”
月娘鄙夷地瞥了眼居高临下的人,抚着薛兰漪的后背,“姐姐跟这种冷血无情之人说又有什么用?他能有什么感觉?”
薛兰漪瘫软在了地上。
是啊,魏璋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禽兽,杀人放火信手拈来。
诛杀旧友,也不过弹指之间,到现在连眼都不眨一下。
跟他说话,不是与牲畜讲情义吗?
可笑,也可悲。
薛兰漪冷笑一声,不再给他眼神,背对着他,去擦谢青云嘴角的血迹。
谢青云一息尚存,嘴角翕动着,“漪漪,宣、宣哥,我给你们带了、带了新婚贺礼。”
魏宣看到他衣袖里还藏着另外一个油纸包。
染了血,滚烫的,但包得厚实,里面放着一本《渡辽将军昭阳郡主合传》,书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一份是最干净的历史,可惜书只写到一半。
最后一句,是谢青云今日来参加魏宣和薛兰漪婚宴时落笔的,上书:“渡辽将军魏宣,昭阳郡主李昭阳,永结秦晋之好。”
后半本还是空白宣纸。
“以、以后,这传记就交给、给你们自己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