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不明所以,怔了须臾,但未敢质疑拱手办事去了。
脚步声远离。
魏璋心里仍不平息,索性起身,准备去看公文。
走到后窗边时,余光恰扫到窗缝外一点烛光跳跃。
霜花斋其实正位于魏璋寝房后侧,地势较低。
魏璋从后窗恰能俯瞰院中景象。
此时,时至三更。
薛兰漪昨个儿睡得太久了,夜里没觉,便披了披风坐在窗前翻书。
随手拿的是宅子里的陈旧话本。
本想以此转移注意力,就不怕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了。
可陈年放置的书本透着一股霉味,伴着屋外风雨,更显森然氛围。
薛兰漪心里很怕,只能回忆柳婆婆那日给她唱的童谣,学着轻轻哼唱,佯装悠闲,给自己壮胆。
魏璋远远瞧着,满院栀子花翻飞。
花瓣雨落在窗前。
她闲适地翻书,时断时续的哼唱声悦耳。
好生闲适。
离开了他,她连眉眼中的愁绪都消散了。
他让她孤身在冷院,原本是罚她思过,如今她倒乐在其中。
若然她知道现在整个大庸都在助她脱离他的手心,她岂不是要乐得眉飞色舞了?
还是说,她早就知道萧丞的谋算,早就在期待离开国公府了?
魏璋站在窗侧的暗影里睥睨着她,负于身后的手指蜷进掌心。
夜风吹得窗户来回开合,菱形窗棂投射下的光斑在他脸上,忽明忽灭。
良久,他混沌了整日的眸渐渐清明过来,视线从薛兰漪身上剥离,挑帘去了外间。
外间灯火通明。
一门之隔,他从阴霾渐次走出,皎白的光照在他脸上。
面容已恢复镇静之色。
他走到棋桌前,俯瞰着那未下完的围棋。
这是前日,薛兰漪与魏璋对弈的残局。
黑白子正两厢对决,不分胜负。
薛兰漪已下白子。
当时魏璋被旁事分心,未及落子。
现在,轮到黑子落棋了。
“青阳。”他的声音恢复清冷,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