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暗,廊灯如鬼火半明半灭。
忽又一阵蓝白色光电。
窗户上头骤然坠下一个暗影,悬挂在窗外。
暗影被拉长、放大在窗纸上,摇曳不定,好像是一具悬尸。
薛兰漪顿时浑身凉透,毛骨悚然。
她最怕t这般百鬼夜行的雷雨夜,恐惧一时大过了伤怀,无意识抓住魏璋的衣袖不放。
而魏璋垂眸望着那只苍白无措的小手。
静默等着。
等她坦白、认错。
两人僵持着。
良久,薛兰漪才缓过一口气来,“我选择去院中受罚。”
尾音带颤,但已恢复了素日的柔韧。
魏璋神色微凝,困住她的高大身姿也出现了片刻松动。
薛兰漪轻推了下他,他便僵硬往后挪了半步。
她从桌上跳了下来,胡乱地绑好系带,往屋外去。
身体里的情潮尚在,腿发软,步伐虚浮缓慢,但未有犹疑。
姑娘身上若有似无的沉香渐行渐远。
魏璋才蓦地回过神,薛兰漪已走到了屏风外。
“薛兰漪!”他背对着屏风,侧目望她背影,一个字一个字挤出牙缝。
薛兰漪隔着素白的纱,脚步微顿,“妾愿意在屋外受罚并非觉得自己有过,而是妾真的不知道公国爷让妾坦白什么。”
言外之意,她还在嘴犟自己跟萧丞毫无关系,没什么可交代的。
魏璋今日已经格外开恩,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她却还执迷不悟。
“薛兰漪,你莫要得寸……”
门被打开了。
一阵强悍的风猝不及防地灌进来。
薛兰漪被吹得一个趔趄。
劲风吹得发髻散开,衣衫往后翻飞,正映出轻薄衣料下瘦可见骨的身姿,分明被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
她却跨出门槛,走进了风雨中。
她很累,与其听他聒噪,不如在外面淋雨。
她走了。
屋里骤然静了下来,只余木门被风吹得来回晃动,吱呀呀地响。
火炉也灭了。
魏璋陷入一片晦暗中,孤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