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他心思如此缜密,定也注意到萧丞腰间的暖玉了,便不等他发难,一并道:“萧丞手中的暖玉的确是妾的物件儿,但并非妾赠予他的。”
魏璋“嗯”了一声。
难得的轻声回应,代表他很赞赏薛兰漪的坦白。
事已至此,薛兰漪已被推到风口浪尖。
她不觉得自己对魏璋隐瞒暖玉的来历,隐瞒和萧丞那段不堪的往事对自己有任何好处。
她继续道:“暖玉是妾少时赠与尹家姑娘的,是她……妾不知为何最后落到了萧丞手上。”
终究,她惦念着与尹秋月一起长大的情谊,没有把话说透。
她低垂的目光打量着魏璋的侧颜。
他容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薛兰漪之辞有任何波澜。
修长如玉的手仍执笔书写,刚劲颜楷落在纸上。
薛兰漪赫然看清他写的正是一封退婚书,以工部尚书府之名义退尹家女尹秋月之婚。
而他手肘旁,尚在阴干的奏本上,骇然写着春闱舞弊案尹氏正房两子皆参与其中,最后一句乃:“尹氏舞弊徇私,依大庸律法,阖族停科十载,望圣上今夜即刻决裁。”
魏璋在写的两份文书,一则断了尹秋月的姻缘,二则毁了尹氏子孙后代十年的仕途之路。
弹指之间,尹氏凋零已是定局。
显然,即便薛兰漪不坦白,魏璋也已经查清了暖玉之事的来龙去脉。
萧丞自以为以暖玉能挑拨薛兰漪和魏璋。
然魏璋到底比他棋高一着,很快勘破了棋局。
不过一个时辰,已洞悉了尹氏和萧丞合力算计他之事,并迅速将尹氏就地正法。
暖玉的误会薛兰漪未辩就解除了。
可薛兰漪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对魏璋强大的洞察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尹氏是他指尖蝼蚁,萧丞非他对手,就连高居明堂上的少帝……
薛兰漪死死盯着奏本上“望圣上今夜即刻裁决”的字样。
高居明堂上的少帝,都不过是囚困在金丝笼中的雀儿,被他一手掌控。
薛兰漪瞳孔紧缩,喘息起伏着。
魏璋将奏本交给了影七,沉郁的目光睇过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薛兰漪没赠暖玉,不代表她和萧丞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圣上为了保薛兰漪名节,将萧丞意图□□之事彻底封了口。
无记载,无传言。
当今世上只有两位当事人和魏宣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魏璋他是查不到的。
可魏璋这样的人又怎会允许棋盘上有目盲之子?
他必须要知道为什么薛兰漪对萧丞态度不明,萧丞又为何非要娶她。
他们两人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