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越垂越低。
沈惊澜看出了她的心思,将腰弯得更低,抹去她脸上的泪,“不怕,我已经学会扑粉画眉了,明日我早些进宫,给清清上胭脂。”
“真的?”
穆清云常观书本戏文中画眉之乐。
要是自己也能得夫君亲手梳妆,自是极好的。
穆清云脸上终于恢复了喜悦之色,“那我明天一睁眼就要看到你。”
“好。”
“还有啊,买胭脂的时候莫要带锦衣卫,吓坏了黎民百姓。”
“好。”
沈惊澜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还有吗?我的皇帝陛下?”
穆清云皱了皱鼻子,忽地眸光一亮,从宽大松垮的黄袍里取出了一枚香囊。
“这里面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香囊是我躲在被窝里悄悄绣的,保证绝对没被人发现!”
小皇帝举手死誓,然后将香囊系在了沈惊澜的绣春刀上。
玄色刀柄配着粉色贝壳形状的小香囊,似乎极不匹配。
似乎,永远都无法匹配了……
沈惊澜讷讷盯着那摇曳的香囊。
穆清云蓦然抬头,正对上沈惊澜复杂的眼神。
“阿澜,怎么了?”
“无事。”
沈惊澜回过神,笑道:“好看。”
后两个字格外温柔。
穆清云也笑了。
时辰不早,他俯身吻了穆清云的额头,与她道别。
走出养心殿,在没有宫灯的暗黑阁楼上。
他执起香囊,满是刀疤的手细细摩挲着柔软的织金锦。
这个小傻子,不知道织金锦只有皇上才能用吗?
哪里能随便送人的?
沈惊澜无奈摇了摇头,指腹勾勒着香囊上歪歪扭扭绣的字,正面绣“好人一生平安”,背面绣“魑魅魍魉退散”。
好人一生平安……
沈惊澜看着偌大六个字,眸中涩然。
“大人,北镇抚司缇骑三百已集结在东华门外!”
此时,属下从身后走廊跟上来,拱手禀报,“敢问大人今晚是何行动?”
沈惊澜将香囊从刀柄上取下,最后看一眼,放进了心口衣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