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采客套了两句:“在下并非担心桓大人会泄密,只是在下讶然大人有要事缠身,如此忙碌僝僽下,竟还会莅临舍兄家中。”
桓恂与那几个士族之间的争斗,自前日朝堂公开议事后,已是人尽皆知。
徐采此刻点出此事,也并不令人意外。
“公主原先在我府上,我听闻有大事要找她,便跟过来看看。”他话虽说得稀疏平常,徐采从中却嗅出了不一般。
他在宫门当首事时,见过桓恂几次。
以他所见所闻,他不认为,这位明面上会说话,但实际并不近人情的东宫少傅,会如此热心肠。
不待他接话,将琅羲先交予宋蔼照顾的羽涅,悄悄合拢上门出来。
她走到二人前站定,朝徐采探问:“小师姐不是去徐州找徐大哥了,她是如何突然知道徐大哥了事?”
说到此事,只能说天意之命,他也无可奈何。
面对她的询问,徐采将原因道出:
“阿羲在半途遇到了秘书省的人,那人为秘书省守卫,与阿羲见过一面。对方原是回老家探亲,得知阿羲前往徐州找寻哥哥,大概是可怜她,不忍看她被隐瞒下去,于是将哥哥被关到牢狱中一事,与她说了。”
一听是这个原因,羽涅沉默半晌。
她道:“徐大哥跟小师兄的事,这两件事对小师姐打击太大,她要如何过得去……”
言毕,她回眸望着躺在仍旧没醒的琅羲,泪水充盈在眼眶。
凝视着她眼中的泪水,桓恂向来不擅长安慰人,但他像是看不得她这样。
他本能想要抬手,想为她拭去眼泪,想要伸出手接住她掉了下来的泪珠。
他垂落在侧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压下身体中莫名的躁动,镇定开口:“沈道长为道门之人,又一身侠骨,非寻常人可比。无论如何,我相信她一定会振作起来,渡过此关。”
目光接触的一瞬间,这一刻,羽涅从面前人眸底感到了对方眼中不同于往常的冷然,而是一种令她心安的力量。
正说话间,谢骋自门外快步走入。
他行至桓恂身前,奉上一枚卷得极细的纸卷,低声道:“大人,都督密信。”
桓恂接过,目光若有若无扫过一旁的徐采,指间利落地解开系绳,展纸一览。
不过瞬息,他便将纸条收起,转向羽涅:“义父有要事相询,我需即刻回府复信。”
他略作停顿,复又问她:“今夜……你可是要留在此处照料沈道长?”
羽涅点了点头:“我不放心小师姐一个人,得留下。”
她说:“要是大人有事,先回去处理事情即可。”
桓恂沉吟片刻:“好。若遇任何情况,记得派人告诉我。”
随即他叫来卢近侍:“你留下护卫公主,不可有丝毫懈怠。”
卢近侍望了望羽涅,纵使他心中不愿,也得好好执行任务。
躬身回:“是,大人。”
羽涅却说:“大人公务繁剧,卢近侍还是随你左右更为妥当。我在此处很安全,不必为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