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秦惟熙昨夜晚间沐浴璞娘给她拿来的茉莉香露,待沐浴时滴入几滴入水便可得一身幽香。
褚夜宁闻着那淡淡的香气缓缓回过了头,只见那刚刚还陷入回忆中想起的姑娘此刻正背对着她,而一双手看似无意地也背在了身后,且那手中还握住一支用竹签插好的炙羊肉。
特意留给他的吗?
他微微挑起了眉,唇角的笑意越发地浓。
褚夜宁正欲接过,那股淡淡的撩人香气再一次吸入了他的鼻间。望着灼灼望着那唇齿留香的烤肉,不知为何竟令他想起了那日在那片星辰下那柔软清甜的唇瓣。触如荔枝,红如樱桃。
心头又似有一把七弦琴在无人触碰下兀自地勾弦“撩拨”。
一弦动,两弦动……
“啪”地一声琴弦断裂,琴音戛然而止。
他蹭地起了身,匆忙间亦不忘接过那炙肉,紧接着又走到木桌旁提起一壶烈酒仰头送入了口中。
秦惟熙冷不防被他的动作惊到,而此时正谈天说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几人也发现了褚夜宁的异样,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陶青筠忽而目光一闪:“咦?”
秦惟熙循着他的目光去瞧,亦是一瞬怔愣,她缓缓道:“四哥,你流鼻血了……”
秋雨寒凉,霏霏而落。
两辆从大理寺驶出的囚车缓缓驶过鼓楼长街,再越过长巷向城门而去。
官兵持剑伫立于街巷两侧,为阻挡蜂拥而至的百姓,亦为防止有人会劫囚车。
凄凉的雨打在青石路面上,一声又一声。而囚车内的梁朗已换上了一身囚衣面无表情地垂着双目坐在囚车里。
孙整则痛哭流涕地再另一辆囚车里大喊大叫:“姜照是我爹……”
百姓们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而人群之后的一条小巷口,身着一身粗布麻衣伪装成庄稼汉的梁胥则手持着一把弓箭对准了孙整身前的那辆囚车。
雨仍然再下,却比那日他的加冠礼还要猛烈。是了,那是春日里的第一场雨,他以为见到了那想见到的人,就连令他讨厌的雨他也不大在意了。
梁朗这般想。
忽然“咻”地一声,一支箭矢穿过人群,朝着他直直地飞了过来。
显而易见目标就是他。
他猛地抬起了头,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见正前方有另一支箭矢从他面前飞过,双双相碰,将那早先射过的一箭打落在地。
梁朗睁大了眼睛,看见了正前方的人。
是罗家小星的面,但皮囊下却是另一个人,生了一个强韧的心。
他忽而一笑,果真是个“蛮女”,不吃亏的主。
梁朗再朝另一支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是他的兄长梁胥,为了解决他这个后患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早该想到了。
但他并未想到手足情深的兄长真的会这般的去做。还有他的父亲、母亲、姐姐。
他抬眸望着目带慌乱而逃的梁胥一声冷笑,双目中已透出极致的寒意。他已然心灰意冷。
人群中响起一片嘈杂,本在守着囚车的官兵们纷纷拔剑出鞘对准了街巷两侧。百姓们见此纷纷高声惊叫:“要死人啦——”
梁朗手握着囚车的囚栏艰难地站起了身,疏散人群与寻找那射出两箭之人的官兵见此又纷纷回头朝他一手持剑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