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各部小王,后有密教,心中都想要夺下这样的宝物,他们把灵脉取回,也只会争议如何瓜分,绝不会献出。
纵然有心怀大义之人,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也夺不过有狼子野心的一方霸主。
师祖明白她的话外之意,侧目看了片刻后,才无奈叹道:“我初初创立道和宫时,收了不少萝卜头一样大的弟子,他们幼时纯洁可爱,稚子童心,没想过世界上除了白之外,还有黑与灰。
每每下山历练,回来总有许多问题,但我那时一个都回答不出,总不能说,人就是那样。
还好你从未问过我。”
林斐然睁眼看去:“若我今日问了,师祖有答案吗?”
师祖闻言摇头,温雅的面上带出一点无奈的笑意:“我只能回答你,人就是那样,但也不全是那样。”
林斐然莞尔,也没再追问,只是继续修行。
师祖道:“或许不出几日,密教便会发现这灵脉有异,要四处搜寻了。”
“所以,师祖还是尽快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假灵脉就几条,或许拖延不了太久。”林斐然叹息。
这次修缮过的功法,再没有先前那样的阻塞与不畅,林斐然能感受到灵气的汇入与倒灌,甚至罕见地体味到一丝灵力充足的飘然之感。
师祖忽然又道:“今日妖族前来朝见,你似乎很意外?那只小孔雀没有告诉你么?说起来,你们这五六日好像都没怎么见过面?”
林斐然一顿,不知如何开口。
她与如霰不是没有见过面,只是比起之前而言,频次低了许多。
原因无他,对于如霰去往秘境寻宝之前,到底要不要为林斐然除咒一事,二人一直未能得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除咒对如霰而言并不算随手拈来的事,先前每一次除咒,他几乎都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一次还引得灵力暴乱。
如今咒言虽然只剩一成,但越到后面,灵力损耗便越大,秘境一行艰险,林斐然不可能同意,然而密教对她穷追不舍,如霰自然想她变得更强,如此即便出了意外,也多一分自保之力。
在这件事上,两人几乎都不可能让步,于是便有些僵持。
再加上如霰这几日都在修行,林斐然又极其不愿意与亲近之人争执,故而每次相见,都只挑些轻松的话题,久而久之,她便忍不住怀疑——
如霰应当很少被人反驳拒绝,是否会为此与她生出罅隙?
少年人的心如火一般炽烈,灼灼不熄,只需一缕风便能燎原,显得足够毅勇,但在另一面,它其实又如薄冰一般脆弱,只能带着对情爱简单而狭窄的认知,悄然凝望揣摩心悦之人,且试且行。
林斐然自问坦然,但在情爱这样的事上,她向来要木讷许多,再加上对此太过看重,便忍不住在心中纠结斟酌,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于是更加谨慎少言,生怕他发现自己在情爱上不够聪明。
毕竟她能看出来,如霰更欣赏强者。
不可否认,两人这段时日交流确实少了许多。
恰在这思绪飞散之时,眼底阴阳鱼微动,林斐然预感到什么,立即凝神,片刻后便听到一声淡凉的声音。
“在做什么?”
那是如霰惯常的语气,但细细听来却又不同,他对她说话时尾音总要轻上不少,便无端显得亲昵柔和,即便是心音,也仍旧保有这个习惯。
林斐然吐纳到一半停下,她眨了眨眼,不由得瞟了眼师祖,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回道:“在吐息打坐,我修行了一门新功法,效用很好,此时正觉得灵力充沛!”
她下意识、刻意地展露出自己强的那面。
可惜这样十分之含蓄的话外音,如霰没有听懂,他也猜到林斐然此时定然在打坐,便只应了一声,心知自己没有扰乱她后,便开口道:“灵脉一事,各部族商议出了结果,今日便会来取走灵脉。”
他一顿:“你当真要给他们?这样的灵宝,该由你拿着,我可以为你捏造一个假的送出。”
“……不必,给他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