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铲来得突然而狠。
沈河原本沉溺在幻象里,毫无防备,猛地被扯回现实,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还是慢了半拍。
铲尖划过,冷光在他眼前划过,仅半指之距。那一瞬,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帧都震撼。
“啪——”
眼镜被扫落,划破寂静的空气,坠向水面。
黄灿喜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水声溅起。
然而湖面并无波澜,只有轻轻一凹,像极一层薄膜,将眼镜包裹吞没,寂静得骇人。
就这样,眼镜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涟漪都没留下。
她心口一紧,幸亏方才沈河没有摔进去!
水面太诡异,像是某种会择人而噬的存在。
“你做什么?”
沈河皱眉,失了眼镜的遮掩,眼神锐利而凉薄,眉梢往上挑着,带着一丝薄怒。
“睡醒了,沈医生?”
黄灿喜把铲子横在肩头,像握着一件玩具。
“不管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如果你是冲着那本《太公兵法》,就别再浪费我的时间和生命。”
她仰着脸瞥他,眼神清亮得过分。笑意全无,甜美的皮相像是被剥落的假壳,骨子里艳烈而干净的锋芒才是真相,叫人宁愿信她生来就是只妖。
沈河唇线紧抿,气息凌厉,叉着手整个人冒着火气。
黄灿喜挥完狠话,又贴上去“沈哥哥、沈哥哥”地唤上几声,明明带着调侃求和,却把他的脸色逼得发青。她嘴角差点笑到天上去。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将地图与笔记本摊开在两人之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这八扇门到底通向哪?还有这湖水,怎么看都不像普通水源。”
沈河静了几秒,忽然摇头,声线压低,“八门我不清楚。但这不是湖。”
他顿了顿,眼神深沉,“这是河。还记得李仁达提过的‘红河’吗?表面看似死水无波,实际上下面,应该有一道暗流,通往另一处空间。”
“那我们得下河?”黄灿喜闻言又瞥向水面,心口像被蚂蚁啃咬般发痒,细细密密地不安。她举起相机,可取景框里无论怎么看,水里也没有金子,更没有其他。
这河水比想象中的要还要神秘恐怖。
“不行。”沈河语调压得极低,“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那半张祭祀面具和瓦片?那东西一旦沾水,你就会直接坠底。沉下去,谁也捞不回来。”
黄灿喜愣了愣,想起李向导的那些警告,心里一凉。
“他说得这么笃定,可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帕家村的?说不定是张良,或者更早就灭绝的那一脉苗寨留下的。”
嘴上这么辩驳,她还是把“下河”的念头彻底压了下去。
千辛万苦才到手的瓦片,她绝不可能拱手送进水底。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块瓦片,掌心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