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试探提起:“不知姐姐可在府中?若是姐姐见您这般,定会心疼了。”
程慎之这才似被这句话牵回了心神,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小厮。
“去请世子妃。”
而此刻,宁鸾坐于正殿之中,慢条斯理地撇着茶中的浮沫。眼神一动间,已将白挽那点心思看了个透彻,只故作不知。
程慎之略一抬眼皮,眸中暗潮汹涌。他沉声问道:“阿鸾当真不好奇,今日朝中发生了何事?”
宁鸾莞尔一笑,葱白似的指节拨弄着杯沿。“慎之若是想说,自然会同我讲。”她倾身向前,定定看着程慎之,“那么,慎之想说吗?”
程慎之自嘲一笑,迎上她的目光:“当然。”
他向后略一示意,身后小厮立即躬身捧上一只紫檀托盘,盘中静卧一卷明黄文书。
“阿鸾,只怕从今往后,你这世子妃是做不成了。”
“慎之这是急着要休了我?”宁鸾调笑似的接过文书,展开卷轴的手指却几不可察地一顿。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白挽无心关注那卷轴中的内容,满心只盼程慎之能饮下那盏加了香料的茶,领会她的心意。但程慎之目光尽数挂在持卷细读的宁鸾身上,未曾分给茶盏半分。
府中餐食皆有管家查验,自不会出现下毒等事。
“呵……”宁鸾逐字读完,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哪是什么休书,分明是圣上亲笔写下的圣旨。
她将卷轴仔细卷好,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还未恭喜世子殿下……如今该改称镇南王殿下了?是吧,慎之。”
反手将圣旨递给小厮,宁鸾双手托腮,眨眼看面前的人,“这么一想,我这世子妃之位也水涨船高,如今竟是亲王妃了。”
程慎之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几分。“是啊,那当年的约定,如今是否也重新考量了?”
宁鸾心念一动,不知程慎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年新婚之约皆以世子之位为基,如今局势大变,朝中情势确实已经不同了。
若他当真有了心上人,有心休妻另娶……
白挽不明所以,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她怯生生插话道:
“世子爷,若按姐姐所说,您立下战功加官进爵,不该是喜事一桩吗?”她指尖抠着桌角,满面迷茫,“为何看您的神情,似乎并不十分开怀?”
程慎之听着她开口,顿时只觉烦躁非常。宁鸾见状,挥手屏退殿中下人,端起面前的清茶啜饮一口。
“这道圣旨,问题并不在于晋封。历朝历代,皆有战功显赫者封亲王的先例。”宁鸾解释。
“问题在于这个封号。”
“封号?镇南王的名号?”白挽仍是不解。
“是啊。”宁鸾放下茶盏,抬手轻抚鬓角碎发。“白姑娘常年生活在南部,可曾知晓,慎之父亲的封号爵位,正是南部的安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