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朱由检,要的就是钱花得值!
不养没用的人。
“咣——咚——”
皇宫里下早朝的钟声又响又长,听着一点儿都不清脆愉快,反而闷闷沉沉的,感觉像是在给什么办丧事。
巨大沉重的皇极殿大门,像老牛拉车似的,“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冬天的太阳光终于又照了进来,刺得人眼睛有点疼。
可是,今天的太阳光,好像一点儿也暖和不了台阶底下这群当官儿的。他们心里头像是堵满了寒霜,灰蒙蒙、沉甸甸的。
这帮穿着各种颜色官袍的大人们,一大群一大群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踩在汉白玉铺成的台阶上。
往常这时候退了朝,大伙儿都热闹得很。
有的嗓门老大,在大声议论国家大事;有的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压低声音咬耳朵,商量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第11章玩道德绑架,歇歇吧你们
但今天完全不一样!
今天这群人,就跟一大片突然给冻住了的死水似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走路也变得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好像每个人的脚都生了根,又沉又麻,抬都抬不动。
脚底下那又硬又踏实的金砖和石阶,这会儿感觉跟烂泥地一样,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塌下去!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好多人的脸上,还清清楚楚地印着刚刚在朝堂上,被吓呆了、懵圈了的表情。
他们像是刚做了一场极其可怕的噩梦!梦里头所有规矩、所有道理全都乱了套,上下颠倒!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读书做官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那套想法,突然被一种从来没听见过、从来没见过的“玩意儿”,给狠狠撞了个稀巴烂!
人群里死一般的安静,可是底下却在暗暗分开,分成好几股看不见的小激流。
那群整天把“仁义道德”、“国家天下”挂在嘴上的东林党官员,就像一群被鞭炮炸蒙了头的小鱼,全都下意识地朝他们的“鱼头”、他们的主心骨——礼部的二把手钱谦益,挤了过去。
他们把钱谦益团团围在中间。
“瞎胡闹!简直瞎胡闹到姥姥家了!”一个年轻的御史终于憋不住了,压低嗓门骂起来,声音里又气又急,“huang帝今天说的那些话,翻遍古书都找不着影子!这……这跟街市上那些整天为了一文钱斤斤计较的小商贩们,有什么两样?huang帝!怎么能像小老百姓那么说话?!”
“岂止是像小老百姓说话!”旁边一个在翰林院编书的官员,脸气得铁青铁青,接过话茬就嚷嚷,“这简直是拿野人那套来祸害我们老祖宗的规矩!拿商人那一套搅乱国政!咱们中华,自古以来都是用‘仁义’治理国家,用‘礼节法度’安定天下的!什么时候需要商贾这一套来论功过定赏罚了?”
他们嘴里骂得凶,唾沫星子好像能砸断腿。
可是你仔细听听,那愤怒的调门儿下面,其实藏着一丝丝不容易听出来的……心虚气短。
他们这么骂,更像是在吓唬自个儿,是自己给自己打气!
为啥呢?因为他们骂着骂着,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他们骂huang帝“不好好读书”、“不懂老祖宗的道理”,可他们没法子不承认:就在刚刚的朝堂上,他们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有学问”的大人老爷们,被那个“不好好读书”的小huang帝,给驳斥得哑巴了。人家一句一句问过来,他们就只有低着头、红着脸站在那儿,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只有钱谦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他那张老脸,还是跟刚才在大殿上一样,白得像纸片,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就那样闷头走着,任凭身边的同僚们大倒苦水、乱发脾气。他那双眼睛,空荡荡地往前看着,好像看穿了眼前这一堵堵又高又厚的红宫墙,看见了什么东西……
那前面的路上,全是模模糊糊的大雾,啥也看不清,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