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妄远。”在谢妄远要挂断电话之前,谢埈又道,“有时间回去一趟看看爸,你既然打算在国内长待,总不能一直跟家里关系这么僵。”
谢妄远又不屑地哼出声:“你确定他身体能扛得住我气就行,就他那二十多年想不明白事的小心眼儿,别哪天进医院了又来找我兴师问罪。”
谢埈还想说些什么,谢妄远直接道:“有空过去,挂了。”
秦驭收到的短信是疗养院护工发来的,郑岚晚上短暂陷入了昏迷,医生说还未到最后时限,但护工还是联系了秦驭。
到疗养院时,郑岚已经安稳睡下了,秦驭看过郑岚后来到露台,护工照例跟他汇报今天郑岚的情况:“……上午喝了一整碗粥,在这里坐了一下午,晚上胃口也还不错。”
离最后的日子越近,郑岚清醒的时间倒是越来越长了。
护工已经照顾郑岚好几个年头了,郑岚刚来疗养院的时候就已经疯疯癫癫精神不好,身上还带着旧伤,尤其是腺体上。
oga本就身体娇弱,更别提更加敏感脆弱的腺体,养了很久才堪堪痊愈,跟着一起过来的少年也是沉默寡言,一开始对她和医生都是充满防备。
几年过去,护工眼见着这美丽的oga因为疾病缠身,因为忧思过度慢慢变成灰黯的珍珠,再无一点光彩,看着曾经那少年也已经长成自己彻底看不懂的样子,有时还会不由地害怕他。
“秦先生,我知道你很忙。”护工惴惴不安,“虽然是短暂昏迷,但是我怕……”
这几年来,郑岚偶尔清醒时总是念着秦伟鸿的名字,极少记起秦驭,护工看不透秦驭的表情,但还是不由得猜测也许他也会心里难过。
护工想着曾经的秦驭,总是想起自己离婚后随父生活很少见到的儿子,终是于心不忍。
她怕秦驭留下遗憾。
护工犹豫了两秒,又轻声道:“这几天白天天气都不错,中午也不冷,我想着可以推她下去走一走。”
露台上没开灯,秦驭借着客厅里的光远望前方的夜,想象着下午坐在这里的郑岚眼中会是怎样的景色,片刻后才点头:“辛苦了。”
“那今晚您……”
眼前雾蒙的黑暗看不清更多,秦驭却没动:“你去休息吧,晚上这里有我。”
房间里重回寂静,秦驭在露台边的小凳子上坐下,背靠着墙,口袋里手机一振,秦驭去摸,却先摸到了那个首饰盒。
半暗的光线里,红宝石熠熠闪着莹润的光,手下触感细腻微凉,光滑到有些像人的皮肤。
还是谢妄远发来的信息。
[why]:[图片]
[why]:咱们三少能吃得下路边小摊吗?
[why]:下次请你吃?
[why]:或者你良心上过不去请我吃也行,一碗很便宜。
图片里是一大碗馄饨,圆润亮白的馄饨在碗里冒了尖,上面铺着一层香菜,冒着缕缕热气,一双被搓磨光滑的一次性筷子搭在碗沿。
秦驭点开图片,看了片刻,保存,随后迟缓地,慢慢锁屏手机。
秋夜里的凉风吹得塑料篷布哗哗作响,棚子里点着盏灯,烧得正旺的炉子烘热了这个狭小的空间,还带着水汽的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