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地方后,祁聿走向看守所,隔着一扇玻璃看见祁承,剃了个光头,衬得他那张脸戾气更重,他垂着眼抬都不曾抬一下。
“好久不见。”
对面沉默不语。
“被祁常瑾当枪使,却不知情,我不知道是该同情你,还是同情我那位嫂子。”
祁承睫毛动了一下,终于抬起他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她洗干净你名下大部分财产转给夫家,你妻子不但一分钱的好处没得到,还掏空了仅有的积蓄为你奔波,”祁聿摩挲着手上的对戒,“祁承,你真以为你母亲的死能怨到我和我母亲头上吗?”
“你想说什么?一个做三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就该死!”祁承怒目圆瞪。
祁聿淡漠地看着他狰狞的表情,愚昧无知。
“我想说什么……不如你自己想一想,是谁给你灌了三十几年的迷魂汤,让你拿起屠刀做了刽子手,最后成了完美隐身的既得利益者。祁常瑾哄了你三十年,你便真把她当妈了,都忘了这人为了权力有多蛇蝎心肠,怎么会对妯娌揣着一副软心肠。”
“翻供的话,你还能看一眼梁媛,至少你会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在领悟爱情这件事之前,祁聿从不会觉得伴侣对于祁承这种人会有多重要,毕竟他视人命为草芥。可在参透这件事之后,他突然明白,越是被这种人在意保护的人,越会是这刽子手的弱点。
祁承情绪顿时激动上来,两名狱警将他拉住。
祁聿回到车上,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回去吧。”
“你不再跟林警官聊聊?”
“不了。”
徐彦纳闷,总感觉祁聿今天比往日都要淡然,就好像已经不在意祁星的案子一样。只有祁聿知道,他不过是在提起梁媛那一刻想起了江白,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她。
祁聿刚下车,梁媛就站在祁家的老宅前等他。她穿着一身月白旗袍,唇色发白,目光空洞。
徐彦一边停好车,一边看着梁媛:“她不会是来找你求情的吧?”
“不是。”祁聿笃定。
徐彦眼睛转了两圈没想明白,除了求情梁媛还能做什么,祁承死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些铁证就算是祁聿来了也推不翻。
“今天你是去看承哥了吗?他怎么样,是不是瘦了……”
祁聿沉默看向梁媛,祁承入狱后她像是失了主心骨的魂,每天就在老宅飘飘荡荡,也没有存在感。
“如果我能提供新的证据,承哥的案子是不是会延后开庭,他是不是能再多活几天?”梁媛走到祁聿身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祁聿往里走,“你将那些证据留在手上,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替祁承垂死挣扎吗?”
梁媛死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波动:“是,虽然在你们眼里他十恶不赦,但我还是会这么做。”
“无所谓,我们不需要立场共通,你说的证据是?”
“祁常瑾带陈玉去看秀的那天,我用手机拍下了她把银行卡交给女儿,并高价拍下祖母绿套链的视频,我可以证明那张卡一直是祁常瑾在保管和使用。”
祁聿挑了下眉,拿出手机,按下停止录音键。
梁媛看见录音,气得只说出一个“你——”,声音戛然而止。
“无论你现在愿不愿意,都得把证据上交警察,”祁聿收起手机,“不过确实如你所说,有了新证据他的案子会延迟开庭,这段时间我能让你实现最后一个跟他有关的心愿。”
梁媛沉寂下来,嗓音发涩,又变成了那个没有魂儿的人:“好……”
祁聿大步迈进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