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清醒一点。”林如意掰开他的手,“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林安澜笑了,笑得惨淡,“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头?如意,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两条被扔在垃圾堆里的狗!白明给了我们什么?一个月三千块,租这种破房子,每天被人盯着!我们连出门买个菜都有人跟着!”
他说得对。她知道他控制不了。就像她知道,他们逃不出白明的手掌心。
楼下永远停着一辆黑色SUV,车里永远坐着两个人。他们不靠近,不打扰,只是跟着。她去菜市场,他们跟着。她去药店买药,他们跟着。她站在阳台上发呆,他们在车里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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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影子,甩不掉的影子。
林如意沉默地盛了两碗粥,放在桌上:“先吃饭。”
林安澜盯着那碗白粥,突然抬手,把碗扫到地上。瓷碗摔得粉碎,粥溅了一地。
“我不吃这个!”他吼道,“我要东西!你听见没有!给我东西!”
林如意蹲下身,一片片捡起碎瓷片。手指被划破了,血渗出来,滴在白粥上,像雪地里的梅花。
“我没有钱。”她说,声音很平静,“白明给的那张卡,上周就冻结了。”
“那你手里不是有东西吗?”林安澜蹲下来,凑近她,呼吸里有股难闻的味道,“你给白明的那些证据,你肯定留了备份对不对?给我,我去找他换!换钱,换货,换什么都行!”
林如意抬起头,看着哥哥的脸。这张脸曾经那么英俊,现在却被毒品和绝望啃食得面目全非。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窖里。
“哥,”她轻声说,“那些东西,是保命的。”
“保命?”林安澜笑了,“我们现在这样叫保命?如意,你别傻了!白明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留我们活着,只是因为那些东西还没到手!等东西到手了,我们就是下一个王川!”
他说得对。林如意知道。但她不能给。那些备份是她最后的筹码,是她藏在李可俊那里的火种。如果交出去,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没有。”她说。
“你骗我!”林安澜站起来,开始在屋里疯狂翻找。他掀开沙发垫,打开柜子,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衣服、杂物、几本旧书散落一地。
林如意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粥凉了,血还在流。
最后,林安澜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哭声压抑,像受伤的野兽。
“如意……我受不了了……”他哽咽着,“太痛苦了……浑身都疼……像有蚂蚁在骨头里爬……你帮帮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行不行?”
林如意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轻抱住他。哥哥瘦得硌人,骨头硌得她胸口疼。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她脸上,暖的,但她只觉得冷。刺骨的冷。
她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植物人,靠呼吸机维持生命。想起白明派人送来的花圈,挽联上写着“商界楷模,风范长存”。想起她砸花圈时,白明站在远处看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想起李可俊。那个眼神干净的年轻人,她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她把最重要的备份交给他,说:“如果我出事了,你就用这个。”
现在,哥哥要毁了这一切。
为了毒品,为了短暂的解脱,要把所有证据交出去,要毁掉最后一点可能。
林如意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哥哥。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腿,眼泪把她的裤腿浸湿了一大片。他还是她哥哥,那个小时候背她上学、为她打架、在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的哥哥。
可也是这个哥哥,现在要把他们最后的筹码交出去。
“哥,我们回家吧。”她说,声音很轻,“回李炕村,我去打工,供你戒毒。我们重新开始。”
林安澜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回不去了……如意,我们回不去了……”
窗外,楼下那辆灰色面包车还停在那里,车窗摇下一半,能看见里面有人抽烟,烟头在阳光中明明灭灭。
林如意松开哥哥,站起来,走到窗前。她看着那辆车,看了很久。